抹除的波动到了。
那不是物质的海啸,也不是能量的风暴。那是存在规则本身的崩塌。锚点城的传感器已经停止了报警,因为在那片区域,“探测”这个概念本身已经被抹去了。死亡不是在逼近。是“无”在逼近。
在这终极的终结面前,锚点城这座钢铁巨兽,脆弱得像是一个肥皂泡。芬里尔站在舰桥上,金色的兽瞳倒映着那道无形的毁灭之潮。龙渊站在实验室里,双手离开了控制台。没有任何防御手段能生效。
就在那股波动即将触碰锚点城外层装甲的瞬间。一个身影,凭空出现在了虚空之中。
他站在巍峨如山脉的锚点城与浩瀚如深渊的黑阳之间。相比于两侧的天体级造物,他的身躯渺小得连微尘都算不上。但在他出现的瞬间,整个战场的重心,偏移了。
陈锋。最终议长。
他没有穿着烛龙战甲,只是穿着那身黑色的制服,静静地悬浮在绝对零度的真空中。他面对着那滚滚而来的抹除之潮。他抬起了右手。手掌张开,向前轻轻一推。
“止。”
一道光壁,以他为中心,瞬间展开。那不是由光子构成的光。那是“定义”的光辉。那是对“存在”的绝对宣告。
抹除的波动,撞上了这道薄薄的光壁。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刺瞎双目的闪光。只有平静的,绝对的否定。
那足以抹去一个星系的规则力量,那能让万物归零的恐怖波动,在接触到那道光的瞬间,直接消失了。就像雪花落进了熔炉。就像黑暗遭遇了黎明。
波动消散。光壁之后,锚点城毫发无伤。陈锋放下了手。他站在那里,以微尘之躯,挡住了整个宇宙的恶意。
……
挡住了。微尘挡住了海啸。
但陈锋知道,这仅仅是开始。那颗巨大的黑阳,那个清除者的本体,在波动被中和的瞬间,停止了呼吸。它那只没有形状的眼睛,死死地锁定了陈锋。它在疑惑,也在愤怒。它无法容忍一个窃贼,一个虫子,拥有与它对等的权柄。
陈锋站在虚空中,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这具人类的躯壳,是由物质构成的。在规则层面的终极对抗中,物质太脆弱,也太低效。
“限制解除。”陈锋的意志,平静地对自己下达了指令。
在那一刻,那个渺小的黑色人影,崩解了。他不再维持低维度的伪装。他释放了那个一直被压抑在人类皮囊之下的,真正的神性本体。
光。无穷无尽的光,以陈锋消失的点为中心,爆发了。那不是恒星的聚变之光,那是规则具象化的光辉。
这光芒瞬间充斥了整个终极坐标的墓场,照亮了那些沉寂亿万年的文明尸骸。在这片绝对的黑暗中,升起了一轮新的太阳。不。那不是太阳。
光芒开始凝聚,重构,塑形。一尊由纯粹的光与规则构成的巍峨存在,在虚空中缓缓站起。它庞大如星云,庄严如律法。它的形态超越了人类的认知,带着一种古老神话中的威严与神圣。
视为昼,瞑为夜。吹为冬,呼为夏。
那是一条盘踞在星河之上的光之巨龙,又像是一尊俯瞰众生的光之巨人。烛龙。这就是陈锋的神性本体。
在那颗吞噬一切的黑阳对面,烛龙睁开了双眼。光芒万丈。在这个宇宙的尽头,出现了双星对峙的奇景。一边是极致的黑,吞噬万物。一边是极致的白,定义存在。
凡人的战争结束了。神的战争,开始了。
……
双星对峙的平衡,只维持了一瞬。
那颗巨大的黑阳,在烛龙显化的刹那,发出了一阵令整个宇宙坟场都在战栗的震颤。那不是物理层面的震动,那是规则层面的愤怒。对于这个古老的清除者而言,陈锋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不可饶恕的亵渎。一个窃取了权柄的虫子,竟然妄图与神平起平坐。
黑阳开始坍塌。它将周围数光年内的所有虚无、所有黑暗、所有关于“抹除”的概念,尽数吸入体内。然后,它动了。
没有任何加速的过程。那颗代表着终极毁灭的黑体,直接撞向了光芒万丈的烛龙。
这不是天体的碰撞。这是两个绝对概念的死斗。
一边是“归零”。它要让万物熄灭,让秩序崩塌,让宇宙回归死寂的虚无。一边是“存在”。它要定义形态,赋予意义,强行在虚无中撑起一片有光的领域。
两股终极的规则,在虚空中狠狠地咬合在一起。
没有爆炸声。因为传播声音的介质在接触的瞬间就被抹去了。只有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扭曲的波纹,以两者为中心疯狂扩散。
凡是被这波纹触及的空间,瞬间粉碎。不是裂开,是粉碎成了最基本的逻辑尘埃。时间在这里断流,因果在这里失效。
清除者的意志,带着古老的冰冷,在陈锋的意识中炸响:“归零。”
陈锋化身的烛龙,巍然不动。他的光辉被黑暗侵蚀,被虚无吞噬,但下一秒又更加炽烈地燃烧起来。神性的回应,简单而绝对:“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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