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之内,别有洞天。
与破旧的门脸不同,院内收拾得颇为整洁。几畦药圃错落有致,种植着一些喜阴的药草,散发出淡淡的、混合着泥土与草药的奇异气味。院子一角,一只半人高的黄铜药炉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炉火被控制得极为平稳,显然熬药者是个老手。
开门的是一个身形佝偻、头发稀疏花白、脸上皱纹如同老树皮般深刻的老者。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长袍,袖口和衣襟沾着些药渍。此刻,他那双原本浑浊的眼睛,正紧紧盯着林玄,闪烁着惊疑不定的光芒。
“方才那股气息……小哥,可否再让老朽感受一番?”老者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林玄没有拒绝。他再次调动一丝太初玄气,凝聚于指尖。这一次,他控制得更加精细,只显露出一丝灼热精纯的阳和之气,而将其锋锐与霸道之意尽数内敛。赤金色的微光如同跳动的精灵,在他指尖萦绕不散。
老者死死盯着那缕微光,浑浊的眼眸深处似有波澜翻涌。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脸上的皱纹似乎都舒展了些许,语气也变得客气了许多:“原来小哥是真人不露相。老朽眼拙了,请进内堂叙话。”
他将林玄引至正屋。屋内陈设简单,只有一桌两椅,一个书架,上面堆满了各种发黄的书册和瓶瓶罐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更浓郁、也更复杂的药味。
两人落座。老者亲自给林玄倒了一碗清水,歉然道:“寒舍简陋,只有清水待客,还望小哥勿怪。”
“无妨。”林玄接过,并未饮用,只是放在桌上,“老先生如何称呼?发布那则委托,所求黑纹蟒胆与鬼脸菇,所为何用?”
老者沉吟片刻,道:“老朽姓韩,单名一个墨字,原本是这青阳城中的一名游方郎中,略通药理。至于那两样东西……”他脸上露出一丝苦涩与痛楚,“实不相瞒,是为了救治我那苦命的孙儿。”
“孙儿?”林玄心中一动。
“我那孙儿,三年前随人进青阳山深处采药,不幸遭遇了‘阴煞瘴气’侵蚀,虽侥幸保住了性命,但体内阴煞盘踞,侵蚀经脉脏腑,日日受寒气噬体、神魂惊悸之苦。”韩墨声音低沉,满是心疼,“老朽用尽毕生所学,也只能勉强压制,无法根除。黑纹蟒胆性烈,可攻伐阴煞;鬼脸菇有镇魂安神、抵御外邪之效,两者合用,辅以老朽调配的其他药物,或有一线希望彻底拔除阴煞。”
阴煞瘴气?林玄想起道墟碎片中关于各种煞气的零星记载。阴煞,乃是阴气、死气、怨气等混合而成的一种负面能量,性质阴寒歹毒,确实难以祛除。黑纹蟒胆和鬼脸菇,从药性上看,倒是对症,但正如韩墨所说,只是“一线希望”。
“不知令孙现在何处?可否让在下一观?”林玄问道。他对这阴煞之症颇感兴趣,也想验证一下太初玄气对这种负面能量的效果。
韩墨犹豫了一下,但想到林玄刚才显露的那一丝精纯阳和之气,或许对孙儿的病情有帮助,便点了点头:“就在内室,小哥随我来。”
内室更加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令人不适的阴寒气息。靠墙的床榻上,躺着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年,面色青白,嘴唇发紫,即使在昏睡中,眉头也紧紧皱着,身体不时轻微抽搐一下。被子盖得很厚,但少年似乎依旧觉得寒冷。
林玄走到床边,仔细打量。少年气息微弱,体内有一股阴寒歹毒的能量盘踞在胸腹之间,不断侵蚀着生机。他伸出手指,轻轻搭在少年的手腕上,一缕微不可察的太初玄气悄然探入。
“嗯?”林玄眉头微挑。
这阴煞之气,比他预想的还要顽固几分,而且似乎……带着一丝微弱的“灵性”?仿佛不是单纯的死物,而是某种阴邪存在的残留。怪不得寻常药物难以根除。
太初玄气甫一接触那阴煞,立刻传来强烈的排斥与侵蚀感。阴煞仿佛遇到了天敌,剧烈翻腾起来,试图反扑。但太初玄气本质极高,蕴含造化生机与炼化万气之能,虽然量少,却稳稳守住,并开始缓缓消磨、炼化那最外围的一丝丝阴煞。
床上的少年似乎有所感应,眉头皱得更紧,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韩墨在一旁紧张地看着,连大气都不敢出。
片刻后,林玄收回手指,少年体内翻腾的阴煞渐渐平复,但林玄能感觉到,自己那一缕玄气也消耗不小。这阴煞,果然难缠。以他现在的修为和玄气总量,想要彻底清除,恐怕需要耗费大量时间和精力,而且过程中少年会承受极大的痛苦,甚至有性命之危。
“怎么样?”韩墨急切地问。
林玄沉吟道:“令孙体内的阴煞,颇为棘手,已深入经脉脏腑,与生机纠缠。黑纹蟒胆与鬼脸菇,或许能缓解,但想要根除,难。”他顿了顿,看向韩墨,“韩老先生可曾想过,这阴煞的来源?似乎……并非单纯的瘴气。”
韩墨脸色一变,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和愤怒:“小哥也看出来了?实不相瞒,老朽也怀疑过。当年与我孙儿同去采药的另外两人,回来不久后也相继病发身亡,症状类似,但更为迅猛。我曾冒险重回他们遇险之地查探,那里……煞气极重,隐约有古墓痕迹,但老朽实力低微,不敢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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