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八,离除夕只剩两天。四九城的年味浓得化不开,街上到处是拎着年货匆匆赶路的人,空气里飘着油炸食物、鞭炮硝烟和煤烟混合的复杂气味。
下午三点,丰泽园后厨已经进入了战时状态。范师傅站在灶台前,面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都听好了,今晚这桌宴席,东家是娄半城娄先生。什么分量,不用我多说吧?”
后厨里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娄半城,四九城工商业界的传奇人物。解放前就是数得着的大资本家,名下纺织厂、面粉厂、贸易行遍布华北。解放后虽然低调了许多,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工商界依然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力。更关键的是,这人嘴刁,懂吃,是出了名的美食家。
“建国,”范师傅看向李建国,“今天你来主灶。”
这话一出,后厨所有人都愣了。虽然大家都知道李建国手艺好,但毕竟才十九岁,平时多是给范师傅打下手。让他在这么重要的宴席上主灶?
李建国自己也有些意外:“范师傅,我……”
“我年纪大了,站久了腰受不了。”范师傅拍拍他的肩,“你上。放心,我就在旁边看着。”
这是信任,也是考验。李建国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我尽力。”
宴席定在晚上六点。四点半,客人还没到,后厨已经忙得热火朝天。李建国系上那身洗得发白的围裙,戴上厨师帽,站在了主灶的位置。灶火映着他年轻但沉稳的脸,眼神专注得像在操作精密仪器。
“高汤准备好了吗?”他问。
“好了,按您的吩咐,吊了六个时辰。”学徒小陈端上一大锅奶白色的汤。
“白菜呢?”
“选好了,最里层的嫩心,已经焯过水。”
“配料?”
“火腿末、瑶柱丝、鸡脯茸,都备齐了。”
李建国一一检查,点头。今天的主菜是开水白菜——这道菜他做过无数次,但今天格外不同。娄半城这种人,什么山珍海味没见过?要想让他记住,就得在极致的简单中见功夫。
五点半,前厅传来动静。栾老板亲自迎了出去:“娄先生,欢迎欢迎!”
透过传菜窗口,李建国看到一位五十多岁、穿着深灰色中山装的男人走进来。娄半城个子不高,微胖,脸上带着和气的笑容,但那双眼睛锐利得像鹰,扫过大厅时,所有人都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
跟他一起进来的还有个十七八岁的姑娘,穿着鹅黄色的棉袄,围着白色围巾,眉眼清秀,气质温婉。这就是娄晓娥了。李建国多看了一眼——前世在电视剧里,这个女人的命运让人唏嘘。不过现在,因为他的干预,许大茂已经断了念想,娄晓娥的命运或许会不同。
宴席开始。
第一道冷盘,李建国做了“四喜烤麸”。用的是空间产的黑木耳、黄花菜、花生米,配上特制的酱汁,咸甜适中,口感层次丰富。
“这个烤麸,”前厅传来娄半城的声音,“味道正。栾老板,你们换厨子了?”
“娄先生好舌头。”栾老板笑道,“是我们新培养的年轻师傅,姓李。”
第二道热菜,是李建国改良的“宫保虾球”。虾用的是空间养殖的大虾,个头均匀,肉质弹牙。他特意减少了辣椒的用量,增加了花生的比例,让整体口感更温和——考虑到娄半城年纪不小,可能吃不了太辣。
菜端上去没多久,前厅就传来娄晓娥的惊叹:“爸,这个虾球好好吃!”
第三道,“葱烧海参”。这是丰泽园的招牌菜,但李建国做了微调——用灵泉水代替了部分高汤,让海参更加软糯入味;葱段炸得恰到好处,外焦里嫩,香气扑鼻。
这道菜端上去时,娄半城沉默了很久。然后他放下筷子,对栾老板说:“我想见见做菜的师傅。”
后厨里,所有人都看向李建国。范师傅拍拍他的肩:“去吧,稳住。”
李建国解下围裙,洗了手,整理了一下衣服,跟着栾老板走到前厅雅间。
推开门,娄半城正坐在主位,看见他,眼睛眯了眯:“这么年轻?”
“娄先生好,我叫李建国,是丰泽园的厨师。”李建国不卑不亢地鞠躬。
娄半城上下打量他,目光像在审视一件器物:“那道葱烧海参,火候掌握得极好。葱的焦香和海参的鲜味融合得恰到好处,不多不少。你学厨几年了?”
“三年多。”李建国如实回答。
“三年?”娄半城有些意外,“三年能有这功夫?”
“可能是有点天赋,主要还是师傅教得好。”
回答得体,既不自傲,也不过分谦虚。娄半城点点头:“坐。我问问你,今天这桌菜,你最满意的是哪道?”
这个问题很刁钻。说哪道都不合适——显得对其他菜不满意。李建国想了想:“回娄先生,我最满意的是还没上的那道。”
“哦?”娄半城来了兴趣,“为什么?”
“因为前几道都是传统菜,我做得再用心,也是在师傅们的基础上改良。最后那道,是我自己琢磨的新菜,想请娄先生品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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