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启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案几,发出一串沉闷的咄咄声。
烛火在他眼底跳动,映照出某种正在计算利弊的冷光。
“光明正大?”他咀嚼着这四个字,嘴角勾起一丝讥诮,“温参议的意思是,我们不仅要当贼,还要当个有礼貌的贼?”
温知语没有被他的语气吓退,她从袖中抽出一卷早已备好的家谱图,指尖点在一个被朱砂圈起的名字上:“主公,太庙地宫之所以难进,是因为那是给死人住的,也是给活着的‘圣人’跪的。按照《大夏礼典》,唯有三公九卿及皇族近支,才有资格踏上主阶九步。而开启机关的关键,恰恰就在那九步主阶之上。”
她抬起头,目光灼灼:“我们需要一把‘钥匙’。一把有血统、有资格,却被世人遗忘的活钥匙。”
夏启顺着她的手指看去,那个名字有些陌生,却又带着某种讽刺的熟悉感——夏珩。
废太子的庶子,一个自从父辈倒台后,就像老鼠一样被软禁在京郊别院里的可怜虫。
“有点意思。”夏启端起凉透的茶杯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让他精神一振,“既然是把钥匙,那就得打磨得像样点。”
三天后,京城一处隐秘的地下室。
夏启坐在太师椅上,面前悬浮着一块唯有他能看见的淡蓝色光幕——【微型侦察蜂】传回的实时画面清晰得连灰尘都可见。
画面中,苏月见正冷着脸,将一根燃着的香凑近一个年轻人的膝盖。
那年轻人穿着一身不合身的锦袍,面白无须,眼神躲闪,正是被秘密“接”出来的夏珩。
“抖什么?”苏月见的声音没有起伏,像是冰块撞击瓷器,“祭祀大典上,你的膝盖要是敢软一下,这根香就不是烫你的裤管,而是你的眼珠子。”
夏珩吓得浑身一僵,硬生生止住了颤抖。
他并非不想反抗,只是在见识过这个女人单手捏碎茶杯的手劲后,他那点皇孙的傲气早就喂了狗。
“不是让你活成太子,”苏月见扔掉半截香,拍了拍手上的灰,语气凉薄,“是让你这次死得像个人样。”
夏启看着这一幕,在此刻调出了系统商城,花费五百功勋点兑换了一套【仿生易容模具】。
这东西能让夏珩那张常年营养不良的脸,在十二个时辰内焕发出一种“养尊处优”的光泽,足以骗过那群老眼昏花的礼部官员。
与此同时,城外义冢区。
暴雨将至,闷雷滚滚。
沉山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指挥着十名夜行营士兵将一口巨大的楠木棺材抬进预定位置。
这是一场精心伪装的“迁坟”法事,棺材里没有尸体,只有满满当当的绳梯、黑火药和足以炸开半个城墙的系统出品——【定向爆破胶泥】。
“都给我听好了,”沉山压低嗓门,眼神如狼,“雷声一响,就是信号。这棺材底板一抽,下面直通地宫后道的排气口。谁要是脚滑弄出动静,老子就把他塞进棺材里真的埋了。”
周七蹲在旁边,手里捧着那个不知传了多少代的日晷,眼珠子死死盯着天色。
他在赌,赌这几天的观测没错,赌今晚这场暴雨能精准地压住寅时三刻的更鼓声。
“还有两刻钟。”周七的声音干涩,“那时候地宫排气口会喷出防腐的香雾,那是唯一的生路,也是唯一的死路。错过那半盏茶的功夫,毒烟倒灌,大罗金仙也得烂在里面。”
寅时三刻,皇城太庙。
暴雨如期而至,雨点砸在琉璃瓦上,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汇聚成一道道浑浊的水帘。
夏启坐在客栈的阁楼里,指尖轻轻划过光幕。
画面切换到了太庙正殿。
那个穿着礼部观礼使官服的“夏珩”,正混在一群低头哈腰的官员末尾。
他脸上贴着足以乱真的胡须,背脊挺得笔直——那是苏月见用两根绑在背上的竹条硬撑出来的。
皇帝已经在前殿登坛祈年,冗长的祝词被雨声撕扯得支离破碎。
机会来了。
趁着所有禁军都面向高台护驾的空档,夏珩依照之前的训练,脚下一滑,“无意”中落后了半步,正好卡在了那条通往正殿主阶的视线死角里。
他深吸一口气,那口气吸进去全是雨水的腥味和陈旧的檀香气。
一步,两步。
由于常年被软禁,他的步子原本虚浮无力,但此刻,恐惧成了最好的兴奋剂。
他按照“左三右二”的古怪步法,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特定的地砖边缘。
左脚尖用力碾磨砖缝,右脚跟猛地发力下跺。
第九步。
他整个人顺势俯身,额头重重磕在湿滑的青石台阶上。
每一次叩首,夏启都能通过侦察蜂的音频捕捉到地下传来的微弱机械咬合声。
那是齿轮在转动,是沉睡了百年的机关在苏醒。
第九个响头磕完,夏珩并未起身,而是维持着跪伏的姿势,整个人如同被抽干了力气。
就在这时,他膝盖下方的地砖极其轻微地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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