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城城郊的旧仓库早被清得空荡,天刚蒙蒙亮,铁锈味的风就从破窗洞里灌进来,卷着地上的碎木屑打旋。
仓库正中央空出块丈余见方的场地,水泥地被扫得干净,却还是留着几道深浅不一的划痕——像是早替这场比武,刻好了要溅血的印记。
蓝咏梅是被石破天拽着进来的。
她穿了件深灰色风衣,领口扣得严严实实,脸白得比仓库外的雾还淡,脚步虚浮,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石破天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西装皱巴巴的,领带歪在脖子上,昨晚被市委书记赵文多那通电话骂的火气,到现在还堵在胸口——“石破天,蓝咏梅,你们俩好大的胆子!敢拉着武林人士跟顾明叫板,真当云城是你们家开的?”
电话里的声音又冷又硬,“赌局是你们挑的,条件是你们应的,后天要是敢不去,你们俩就等着从市委大院滚蛋!”
这话像块石头,砸得夫妻俩一晚上没合眼。
蓝咏梅到现在还攥着手机,屏幕亮着,是儿子石旭村前段时间在医院里拍的照片——儿子躺在床上,眼神空茫,连话都懒得说。她指尖划过屏幕,指甲几乎要嵌进玻璃里,心里又恨又慌:恨顾明,更恨自己没退路,市委压着,武当少林的人盯着,这场比武,他们想逃都逃不掉。
尤其是赵书记和市长给她夫妻说的话,这些话让他们的心里感到阵阵的冰凉——尽管丈夫是市委办公室的主任,而自己也是市委秘书一科的科长。
然而,丈夫的职务和自己的职务在市委书记和市长面前算个屁!自己和丈夫不还都是为人家服务的?还不都是人家的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现在,令他们夫妻俩做梦都没有想到的是,市委书记和市长竟然会对顾明如此的忌惮和偏袒!
但是,尽管已经认识到了顾明是一个不敢惹或者惹不起的人,但是,这场比武是自己提出来的,现在,在赵书记和市长的催促和监督下,也只好硬着头皮进行下去了。
“石主任,蓝科长,可算等着你们了。”仓库角落传来个声音,是玄清道长,一身藏青色道袍,手里捏着串佛珠,旁边站着少林的慧能师父,灰布僧袍下摆沾着尘土,脸上没半点表情。
玄清扫了眼蓝咏梅发白的脸,语气里带着点嘲讽:“怎么?这才刚到,就怕了?”
蓝咏梅没搭话,往石破天身后缩了缩。石破天硬着头皮上前,声音发紧:“道长说笑了,既然赢了赌局,自然不会怯场。顾明那边……人来了吗?”
他话刚落,仓库的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冷风裹着几个人影涌进来。最前头的是顾明,黑色夹克拉链拉到顶,手里揣着个保温杯,步伐稳得没半点晃;身后跟着老一、老二、老五,三个汉子穿着统一的黑色训练服,肩宽背厚,往那一站,跟三座铁塔似的,身上的肌肉线条绷得紧实,一看就是刚热身完。
龙飘雪也来了,跟在顾明身侧,穿了件黑色羽绒服,手里攥着个热水袋,眼神紧紧盯着顾明的后背——昨晚她劝了半宿,让顾明别来,可顾明就坐在沙发上,手里擦着那把旧匕首,只说“放心,老一他们心里有数”。可龙飘雪还是慌,她知道石破天夫妇被逼得没退路,这场比武,对方肯定会拼命。
顾明的目光直接越过玄清和慧能,落在石破天夫妇身上,嘴角勾着点冷笑:“石主任,蓝科长,倒是准时。”他往场地中央走了两步,停下,“规矩不用再重申了吧?双方各出四人,拳脚定输赢,你们输了,按约定来;我们输了,我认。”
石破天的脸涨得通红,刚要开口,玄清道长先插了话:“顾施主,何必说这些废话。我们武当少林的人,说话算话,倒是你,别输了就找借口。”他侧身让开,身后站着三个穿道袍的年轻人,还有个剃着光头的少林弟子——正是他们凑的“四人组”,个个眼神凌厉,手按在腰间的佩剑或禅杖上。
老一往前跨了一步,跟对方领头的道童对视上,声音洪亮:“要比就赶紧,别磨磨唧唧!我们师娘还等着回家做饭呢!”这话戳得蓝咏梅眼皮跳了跳——她最见不得龙飘雪这副被护着的模样,好像自家儿子受的苦,全是活该。
“急什么?”慧能师父终于开口,声音粗哑,“比武得有规矩,点到为止?还是……”他顿了顿,眼神扫过顾明,“生死不论?”
顾明还没说话,老一先接了:“生死不论就生死不论!但咱说好,别玩阴的——要是敢用暗器、下黑手,别怪我们特战队的拳头不认人!”他说着攥了攥拳头,指节响得脆,吓得对面那道童往后缩了缩。
就在这时,石破天的手机突然响了。是市委办公室的电话,他慌慌张张接起来,没听两句,脸就白了——电话里说,赵书记和市长正往这边来,让他们“安分点,别搞出人命,要是让市里难看,谁都保不住他们”。
挂了电话,石破天的手还在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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