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来比战斗那天年轻了许多，虽然头发还是白的，但脸上有了血色，眼神也清明了。他穿着一身研究院提供的普通衣服——深蓝色的工装，洗得干干净净，整个人看起来很朴素，完全看不出曾经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死神”。

“秦爷爷！”小鱼开心地打招呼。

秦岳站在门口，有些局促。他手里拿着一个纸袋，里面鼓鼓囊囊的。

“进来吧，秦先生。”苏念卿温和地说，“小鱼一直想见你。”

秦岳这才走进来，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他把纸袋放在床头柜上，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得笔直——那是军人的习惯。

“这个……给你。”他指了指纸袋，“我做的。手艺不好，你别嫌弃。”

小鱼好奇地打开纸袋，里面是一个木雕的小鱼，只有巴掌大，但雕得很精细，鳞片、尾巴、眼睛都栩栩如生。

“哇！好漂亮！”小鱼惊喜，“秦爷爷，你还会雕刻呀？”

“以前……会一点。”秦岳轻声说，“很久没做了，手生了。”

“我很喜欢！”小鱼把木雕小鱼抱在怀里，“谢谢秦爷爷！”

看着孩子纯真的笑脸，秦岳的眼眶有些湿润。他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

“我出生在1949年，建国那年。”秦岳的声音很轻，像在说别人的故事，“我父亲是军人，母亲是教师。我从小就想当兵，十八岁参军，后来被选入特种部队。”

“1979年，南疆战事。我带队执行一次秘密任务，深入敌后。在那里……我们遇到了‘东西’。”

他顿了顿，声音有些颤抖。

“不是人，不是动物，是……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存在。它像是活着的影子，会吞噬一切生命。我的战友一个接一个倒下，他们不是被杀死，是……老死了。二十岁的小伙子，几分钟内变成白发苍苍的老人，然后咽气。”

“我想救他们，我想带着他们撤退。但那个东西盯上了我。它钻进我的身体……我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我已经在医院。医生说，我是唯一的幸存者，但身体状况很奇怪——我的新陈代谢异常缓慢，衰老速度只有正常人的十分之一。而且……我开始有能力了。”

秦岳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掌心。

“起初只是让花草枯萎，后来能让小动物衰老。部队把我当成‘特殊武器’培养，给我最好的待遇，但把我隔离起来。他们说，这是国家的需要。”

“我信了。我觉得，如果能用这个能力保卫国家，那我承受的一切都值得。”

“但后来……时代变了。改革开放，经济转型，部队改制。像我这样的‘特殊存在’，成了烫手山芋。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安置我，又不敢放我走。”

“最后，一个秘密部门接管了我。他们给我新的身份，新的名字，让我执行一些……见不得光的任务。”

秦岳闭上眼睛。

“那些年，我杀了很多不该杀的人。有些是叛徒，有些是间谍，但更多……只是挡了路的普通人。每次任务回来，我都会做噩梦。梦里，我的战友们看着我，不说话，只是哭。”

“我开始抗拒，开始消极怠工。他们察觉了，给我注射药物，用心理控制，甚至用我的家人威胁我——虽然我的家人早就以为我死了。”

“二十年前，我‘死’在了一次任务中。其实是假死脱身。我想找个地方隐居，安静地死去。但我发现……我死不了。那个进入我身体的东西，在维持我的生命。只要我掠夺别人的生命力，我就能一直活下去。”

“我开始流浪，在世界各地游荡。有时接一些佣兵任务，不为钱，只为……找点事做，证明自己还活着。”

“直到三年前，黑石国际找到了我。他们提供最好的装备，帮我控制能力，给我开天价报酬。我又开始杀人……因为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秦岳看向小鱼，眼中满是泪水。

“那天，你站在我面前。你的光……那么温暖。让我想起了我的孙女。如果她没死在那场车祸里，如果我能陪她长大……她也会像你一样，善良，勇敢，相信这个世界还有美好。”

“你唤醒了我心里最后一点人性。让我记起来……我曾经也是个人，有家人，有战友，有想要守护的东西。”

“谢谢你，小鱼。谢谢你没有杀我，谢谢你……给了我重新开始的机会。”

病房里一片寂静。

小鱼从床上爬起来——虽然还很虚弱，但她坚持要坐起来。她伸出小手，握住秦岳布满老茧的大手。

“秦爷爷，那些都过去了。”她认真地说，“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研究院的人了。陈叔叔说，你的能力虽然被中和了，但你对能量的理解和控制经验，是宝贵的财富。你可以教我们很多东西。”

“我……”秦岳哽咽，“我配吗？我杀了那么多人……”

“师父说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小鱼引用玄门师父的话，“而且秦爷爷你不是故意的，你是被控制了，被利用了。现在你自由了，可以做正确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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