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裹着一股咸腥味,往鼻子里钻。
凌飒低头看了眼指尖,那上面还残留着B7排班表烧掉后的灰烬。
这些黏糊糊的黑色玩意儿被她掺进了廉价的藻胶里,像一层洗不掉的污渍。
她试着在脑海里呼唤了一下那个平时吵得要命的系统,结果视网膜上只跳出一个死鱼眼般的灰色图标。
【系统提示:由于核心模块受损,万物图鉴进入强制冷却,预计恢复时间:看天意。】
“行吧,关键时刻掉链子,你可真是我亲系统。”凌飒没好气地揉了揉太阳穴,原本流光溢彩的银丝这会儿蔫巴巴地缠在指尖,断裂处还渗着几颗像血珠一样的红点,看着就贵。
她啧了一声,转身看向身后那群正眼巴巴瞅着她的岛民和小公会玩家,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晚饭吃什么:“听好了,把那些冒着蓝光、滴滴乱响的高科技玩意儿全给拔了。声呐塔、自动渔网、能量浮标,有一个算一个,统统扔进仓库吃灰。”
“老大,拆了这些,咱们不就成瞎子了吗?”小鳔抱着一个刚拆下来的传感器,脸上的表情像是天塌了。
“谁说是瞎子?”凌飒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平静得有些诡异的海面,“从现在起,咱们用耳朵看海。这叫返璞归真,懂吗?”
她其实心里也没底,但荒野求生专家的直觉告诉她,在这个代码堆砌的世界里,当系统决定装死时,最原始的逻辑反而是最硬的拳头。
一只苍老、干枯得像树皮一样的手伸到了她面前。
哑埙匠老陶颤巍巍地递过来一个黑乎乎的小玩意儿,凌飒盯着看了半天,愣是没看出这是个什么品种的“垃圾”。
这东西裂纹遍布,造型奇特,倒像是谁家锅底烧穿了剩下的残渣。
老陶没说话——他是个失声NPC,只会用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在埙孔上笨拙地比划。
凌飒连猜带蒙地看了半晌,大概明白了:这破罐子叫“无识之音”,三百年前能吹散海盗舰队。
“行,死马当活马医吧。要是吹不响,我就拿它去当腌菜坛子。”她刚接过破埙,衣角就被一股细小的力道拽住了。
米娅这个回音盲童不知什么时候蹲在了她脚边。
这小姑娘在游戏里的设定挺惨,天生失明,全靠声波成像。
她的小手有节奏地拍打着水面,三长两短,急促得像催命符。
凌飒蹲下身,没嫌弃米娅满手的泥沙,直接将耳朵贴在了她温热的小掌心里。
“心跳……”米娅的声音细若蚊蝇,“飒飒姐姐,好多铁罐子的心跳,好快,好吵。”
凌飒眼神一厉,那是大型螺旋桨切开深海静谧的频率。
远处的地平线上,深海猎盟的旗舰“掠夺者号”已经露出了狰狞的炮管。
莫里斯那张写满了“我是反派”的脸正对着直播镜头笑得猖狂:“各位观众请看,曾经的全服首富现在只能带着一群乞丐在泥坑里打滚,连像样的防御塔都修不出来,真是令人扼腕……”
“扼你个头。”凌飒在心里默默回了一句。
她拍了拍手,示意众人开始行动。
十分钟后,浮岛四周响起了一阵足以让强迫症当场去世的噪音。
废弃的船铃、歪歪扭扭的共振石板、甚至还有几个锈迹斑斑的巨大齿轮,全被凌飒用渔网兜着,像挂腊肉一样系在浮筒下面随浪撞击。
“轰——!”
掠夺者号的主炮开火了。
火光冲天,声势浩大,可那发足以移平半个浮岛的能量炮弹,却擦着岛尖,精准地轰进了一海里外的空海域。
“报告!声呐紊乱!前方监测到大规模沉船群移动信号!”旗舰上的操作员疯狂按着电钮,“草,对方开了隐身挂吗?为什么雷达上全是影子!”
凌飒站在岛尖,听着远处莫里斯气急败坏的咆哮声,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这招在物理学上叫“声学欺骗”,在拾荒者眼里,这叫“废物利用”。
她拿起那个破埙,学着老陶的样子,深吸一口气,猛地吹响。
“呜——!”
第一声响极了,却也嘶哑得像只嗓子眼里卡了毛球的野猫。
凌飒被这声音震得脑仁疼,正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老头给坑了,海面下却突然传来了回应。
海舌先知乌洛那巨大的章鱼脑袋探出水面,数百条触须像指挥棒一样高高扬起。
原本平静的泪海在那一瞬间,诡异地整体下沉了三米,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海底深吸了一口气。
下一秒,海水猛然抬升!
那是一堵高得遮天蔽日的水墙,带着万钧之势,像拍苍蝇一样将那些高昂的战船悉数掀翻。
一群身披残破袈裟、通体透明的静潮僧侣从泡沫中浮现,他们双手合十,周身泛起一圈圈透明的涟漪,将这股排山倒海的余波挡在了浮岛之外。
莫里斯的直播镜头里,天旋地转,最后定格在了一双沾满海藻和机油的赤脚上。
凌飒踩在掠夺者号那还在冒烟的残骸上,顺手从残骸缝里抠出一枚亮晶晶的金币,对着镜头抛了抛,笑得像个最专业的债主。
“莫大老板,这就是你说的‘捡不动了’?”她歪了歪头,语气真诚,“顺便问一下,你的公会保险买了吗?现在破产的那位,好像姓莫。”
夜深了。
浮岛上的欢呼声渐渐远去,凌飒独自坐在冰冷的礁石上,借着月色打量着自己的手掌。
刚才那种微痒的感觉又来了。
她惊讶地发现,原本黯淡的图鉴鳞片竟然从伤口处一点点挤了出来,带着一种从未见过的深紫色幽光。
没有数据包,没有属性图,只有一行比蚊子腿还细的小字在皮肤下闪烁:
【相信你自己。】
“呵,这鸡汤灌得,连系统都学会煽情了。”
凌飒转过头,看向不远处墨宸休息的那个简陋帐篷。
那里隐约透出一丝暖黄色的火光。
“喂,墨宸。”她对着空气轻声嘀咕,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许诺,“你说的一起造……我可是当真了。以后这世界的规矩,得按咱们拾荒者的逻辑来定。”
海浪轻柔地拍打着浮岛,在那个被所有人视为不祥之地的赎罪碑底座下,一朵晶莹剔透、泛着寒气的冰晶花正悄然绽放。
那是永冻之心在这个世界上,结出的第一枚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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