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花婶带来的消息像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水面。
破屋里,几个孩子脸上的满足笑容还没来得及完全收敛,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坏消息冲散了。明轩和静姝下意识地靠向母亲身边,眼神里带着不安。明远放下手中的碗,那双早熟的眼睛微微眯起,像在快速分析着什么。
苏语棠(小草)则翻了个白眼,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嘀咕:“我就知道……饭都吃不踏实。这就是经典的‘眼红病’晚期症状。”
苏知娴放下筷子,脸上却没什么意外的神色。她先是对翠花婶温和地笑了笑:“婶子别急,进来坐。正好我们刚吃完,还有些骨汤,您喝一碗暖暖身子。”
这镇定自若的态度,让原本急切的翠花婶也平复了些许。她走进屋,看见桌上还没收拾的碗筷——那几个油汪汪的肉夹馍饼子,那盛着奶白色骨汤的碗,还有角落里那袋崭新的白面,心里又是羡慕又是担忧。
“苏家妹子,你是不知道,”翠花婶在苏知娴搬来的木墩上坐下,接过一碗热汤,压低声音说,“今儿一早,村里就有人在传,说你们昨天在集市上一天就赚了这个数!”她伸出三根手指,又觉得不够,变成五根,“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还说你们跟镇上的大酒楼搭上了关系……”
苏知娴静静地听着,手里利落地收拾着碗筷。明远和静姝也懂事地帮忙,明轩则拉着还有些懵懂的小草(苏语棠),去院角清洗借来的厨具。
“都是哪些人在传?”苏知娴问。
“还能有谁!”翠花婶啐了一口,“我今早去河边洗衣裳,听见苏老大家的媳妇王氏,跟几个长舌妇在那儿说得最起劲!说什么‘一个寡妇带着几个拖油瓶,哪来的本钱做买卖’、‘别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营生’……哎哟,那话说得可难听了!”
苏语棠蹲在院角,假装认真地刷着陶罐,耳朵却竖得老高。听到这里,她差点没忍住笑出声——经典的“寡妇门前是非多”剧情,这放在现代网文里都得算老套路了。不过套路虽老,嫉妒心却是古今通用。
“多谢婶子提醒。”苏知娴将洗好的碗擦干,声音依然平稳,“我们正正经经做吃食生意,靠手艺赚钱,不怕人说。”
“话是这么说,可是……”翠花婶看了眼屋里那几个孩子,还有墙角那袋显眼的白面,忧心忡忡,“你们这日子刚有点起色,那些人眼红起来,指不定要使什么绊子。尤其是苏老大那一家子,你是知道他们性子的。”
苏知娴当然知道。原主的记忆里,苏老大夫妇是最会占便宜、也最见不得别人好的。公公苏老汉偏心,婆婆苏老太刻薄,但这对大房夫妇,却是那种表面憨厚、内里精于算计的。
“我心里有数。”苏知娴递给翠花婶一个刚烙好的、剩下的白面饼子,“这个您带回去给孩子尝尝。昨天多谢您借厨具,以后我们生意做起来,少不得还要麻烦您。”
翠花婶推辞了几下,见苏知娴真心要给,这才接过。那白面饼子还温热着,散发着纯粹的麦香,比她家常年吃的糙米饼子不知好多少倍。她心里感慨,这苏家妹子,真是会做人。
送走翠花婶后,破屋里安静了片刻。
“娘……”明远开口,声音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紧绷,“他们会不会来找麻烦?”
苏知娴转身,看着三个孩子——明远眉头微蹙,明轩抿着嘴,静姝小手攥着衣角。就连假装四岁小孩的苏语棠,也眨巴着眼睛看过来,那眼神里可没有一点四岁孩子该有的懵懂。
“可能会。”苏知娴没有瞒着他们,她蹲下身,视线与孩子们齐平,“但我们没做错任何事。我们靠自己的双手赚钱,让自己吃饱穿暖,这没有错。”
她伸手,轻轻拍了拍明远的肩:“你是大哥,要记住,面对不讲道理的人,害怕没有用。我们要做的,是让自己变得更强大,更有底气。”
明远重重点头,那双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沉淀、在凝聚。
“好了,”苏知娴站起来,语气轻松起来,“下午明远照旧练字,明轩带着妹妹在院里认我昨天教的那几种野菜。小草……”她看向苏语棠,眼里闪过一抹只有两人懂的笑意,“你力气大,帮我把那堆柴劈了吧,注意安全。”
苏语棠:“……”行吧,人设不能崩,怪力萝莉就该干怪力萝莉的活。
下午的时光在忙碌中安然度过。
明远坐在唯一那张破桌子前,用苏知娴自制的炭笔在旧账本背面练习写字。他写得极其认真,一笔一划,横平竖直。苏知娴偶尔走过去看,心里暗暗吃惊——这孩子不仅记忆力超群,字也天生带着一股筋骨,假以时日,定能写出一手好字。
明轩则带着静姝在院里。苏知娴昨天教他们认识了马齿苋、荠菜和蒲公英,今天两人就挎着小篮子,在破屋周边的野地里仔细寻找。明轩活泼,眼尖,很快找到一丛肥嫩的马齿苋;静姝细心,专挑最干净的荠菜,连根部的泥土都要轻轻抖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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