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语棠呢?她正跟一堆柴火较劲。
苏知娴给她找了把旧斧头——其实根本用不着,她徒手就能把碗口粗的木头掰断。但为了不吓坏小朋友(以及维持基本人设),她还是老老实实举起斧头。
砰!砰!砰!
有节奏的劈柴声在院里响起。苏语棠控制着力道,让每一斧下去都恰到好处,木头应声裂成均匀的几瓣。她一边劈,一边在心里吐槽:“想我堂堂二十一世纪独立女性,穿越后居然在劈柴……这要是让公司那帮人知道,还不得笑死。不过话说回来,这活动筋骨的感觉,还挺解压?”
她偷眼看了看在灶台边忙碌的苏知娴。苏知娴正处理那两条鲫鱼——中午只做了肉夹馍和骨汤面,鱼还养在水罐里。只见她将鱼洗净,用少许盐里外抹匀,然后从屋檐下取下一串昨天摘来晾着的野紫苏叶子,揉碎了塞进鱼腹。
“紫苏去腥,还能增香,”苏知娴自言自语般说道,“可惜没有料酒,也没有姜……就用野葱和野蒜代替吧。”
她把处理好的鱼放在一个陶盘里,又去处理那堆猪板油——这是买五花肉时张屠户搭送的。猪板油洗净切成小块,放进洗净的铁锅里,加小半碗清水,小火慢慢熬。
很快,滋滋的声音响起,猪油特有的醇厚香气弥漫开来。那香气不同于红烧肉的浓烈,而是一种更质朴、更勾人馋虫的油香。
明轩和静姝提着装满野菜的小篮子回来时,正好闻到这香味,两个小家伙不自觉地吸了吸鼻子。
“娘,好香啊!”明轩眼睛发亮。
“这是熬猪油。”苏知娴用锅铲轻轻翻动锅里的油渣,看它们从白色变成微黄,再变成金黄酥脆的模样,“等油熬好了,油渣撒点盐,就是最好的零嘴。猪油用来炒菜、拌饭,都特别香。”
苏语棠劈完柴,也凑过来看。金黄的油渣在锅里翻滚,边缘卷曲,发出诱人的“滋滋”声。她咽了口口水——这东西搁现代是“不健康食品”,但在这里,简直是顶级美味!
“知娴,”她凑到苏知娴耳边,用气音说,“油渣留点,晚上咱们撒点辣椒面……哦对,现在没辣椒。那就撒盐!我想这口想好久了!”
苏知娴瞥她一眼:“四岁小孩少吃点油腻的。”
“我心理年龄二十八!”苏语棠抗议,“而且我这身体需要能量!不然怪力从哪来?”
两人正用极低的声音斗嘴,院门外忽然传来了脚步声和一个略显夸张的女声:
“哎哟,弟妹在家吗?听说你们昨儿个去镇上做买卖了,嫂子我来看看,有啥要帮忙的不?”
破屋里,所有人动作一顿。
苏知娴和苏语棠交换了一个眼神——来了。
院门被推开,一个三十出头、穿着半旧青布衣裙的妇人走了进来。她面皮黄瘦,颧骨略高,一双眼睛却滴溜溜地转得飞快,正是苏老大的媳妇王氏。
她一进门,眼睛就像探照灯似的扫过整个院子——劈得整整齐齐的柴堆、晾在绳上的干净衣裳、院里晒着的几种野菜,最后,目光牢牢钉在了墙角那袋敞着口的白面上。
那眼神,像被磁石吸住的铁钉,拔都拔不开。
苏知娴放下锅铲,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略带疏离的淡笑:“是大嫂啊,怎么有空过来?”
王氏这才收回目光,挤出一脸假笑:“瞧弟妹说的,咱们是一家人,我这不是关心你们嘛!”她说着,人已经往屋里走,眼睛继续四处瞟,“听说你们昨天在集市上摆摊了?卖的什么呀?生意咋样?”
明远已经放下笔,站起身,不着痕迹地挡在了桌子的账本前。明轩和静姝也靠近了母亲身边。苏语棠(小草)则眨巴着大眼睛,扮演着一个好奇的四岁娃娃,实际上心里已经开始给王氏“打分”:“演技浮夸,眼神太贪,差评。”
“就是些简单的吃食,混口饭吃。”苏知娴语气平淡,走到灶台边,继续用笊篱捞出已经熬得金黄酥脆的油渣,沥在陶碗里。那油渣的香气更加浓郁了。
王氏的鼻子抽了抽,眼睛又亮了,脚步不由自主地挪到灶台边:“这是……油渣?哎哟,这熬得可真好啊!金黄金黄的!”她说着,竟伸手想去捏一块。
苏语棠眼疾手快(或者说,早就防着),突然“哎呀”一声,像是没站稳,小身子一晃,正好挡在王氏和陶碗之间。
王氏的手僵在半空。
“小心点,小草。”苏知娴顺势把女儿拉到身边,然后对王氏说,“孩子小,不懂事。大嫂坐吧。”
王氏讪讪地收回手,在屋里唯一那条长凳上坐下,眼睛还是忍不住往放油渣的陶碗瞟,又往墙角的白面瞟。
“弟妹啊,”她重新堆起笑容,声音刻意放软,“不是嫂子说你,你这一个人带着四个孩子,多不容易!做买卖是好事,可你们哪来的本钱啊?这白面、这肉……可不便宜吧?”
来了,核心问题。
苏知娴一边将熬好的猪油舀进一个干净的陶罐,一边头也不抬地说:“本钱是孩子们爹留下的最后一点体己,加上昨天卖凉皮挣的。总不能坐吃山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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