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验辣油。他打开其中一罐,用干净的木勺舀出一点,先观其色——红亮清澈,无杂质;再闻其香——辛香扑鼻,层次分明;最后用舌尖轻点尝味,闭目品味片刻,缓缓睁眼:“这辣油……比昨日尝到的,似乎更醇厚了些?”
苏语棠在一旁奶声奶气地接话:“陈爷爷好厉害的舌头!娘说,辣油刚熬好时火气重,放一夜沉淀沉淀,味道会更融合,更醇厚。”
陈先生讶然看向这个才四岁的小女娃,又看看苏知娴,感慨道:“苏娘子连稚子都教导得如此出色,难怪能做出这般美味。”
他验完货,从怀里掏出账本和钱袋:“按契书,今日结清昨日定金抵扣后的货款。凉皮一百张,五百文;辣油三罐,四百五十文;共计九百五十文。扣除昨日预付的二百文定金,今日实付七百五十文。请娘子点收。”
钱袋递过来,沉甸甸的。
苏知娴没有当场数钱,而是将钱袋直接交给明远:“明远,记账。”
明远接过,回到桌边,打开账本,工工整整地记下:某月某日,收天香楼货款七百五十文。然后才打开钱袋,一枚一枚清点,确认无误后,对母亲点头。
整个流程规范、清晰,完全不似农家做派。
陈先生看在眼里,心中暗赞。他经营账房多年,见过太多商户收钱时的急不可耐、数钱时的贪婪模样,像苏家这般从容、有序的,少之又少。
货物装车,小伙计驾着马车离去。陈先生却多留了一步。
“苏娘子,”他压低声音,“王掌柜让我带句话:镇上的‘黑虎帮’,最近似乎在打听娘子家的事。娘子……多加小心。”
苏知娴心头一凛,面上却不露声色:“多谢王掌柜提醒,民妇记下了。”
送走陈先生,破屋里短暂地安静了一瞬。
“黑虎帮……”明远脸色发白,“我听村学里的同窗说过,那是镇上的一伙地痞,专门收保护费、替人干脏活……”
“果然来了。”苏语棠冷笑,“苏老三动作够快的。这是见明的玩不过,来暗的了。”
苏知娴沉默片刻,忽然道:“明远,你带着弟弟妹妹,今天别出门。小草,你跟我来。”
她领着苏语棠走到灶台边,掀开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陶瓮,从里面取出一个小布包。
打开布包,里面是几块黑乎乎、不起眼的东西。
“这是……”苏语棠凑近闻了闻,一股刺鼻的气味冲来,“石灰?”
“生石灰。”苏知娴低声道,“昨天买原料时顺便买的,本想着修屋顶时用。现在……或许能派上别的用场。”
她看着苏语棠,眼神坚定:“他们若真敢来硬的,咱们也不能任人欺负。但首先,得让他们知道——咱们不是软柿子。”
苏语棠看着那些石灰块,又看看苏知娴沉静的侧脸,忽然笑了。
“知娴,”她轻声说,“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
当天的第二次交货在傍晚,这次是补足上午缺的二十张凉皮——苏知娴坚持按契书足量交付,哪怕上午已经交了一百张,但契书写的是“每日一百张”,她就要做到。
来取货的是另一个伙计,话不多,验货装车,结清尾款一百文,干脆利落。
送走马车,天色已近黄昏。
破屋里飘起了饭菜香——为了庆祝第一日合作顺利,苏知娴特意用新买的猪板油熬了油渣,又用油渣和野菜炒了一盘菜,蒸了白米饭。
金黄的油渣炒得微微焦脆,和翠绿的野菜混在一起,油香混合着菜香,简单却诱人。白米饭蒸得粒粒分明,冒着热气。
一家人围坐在桌前,明明累了一天,脸上却都带着笑。
“娘,”静姝小声说,“今天王掌柜的伙计说,咱们的凉皮在天香楼卖得可好了,好多客人吃了还要再加。”
明轩扒着饭,含糊道:“那咱们是不是能赚更多钱了?”
“钱要赚,但手艺不能丢。”苏知娴给每个孩子夹菜,“明天开始,咱们每天除了给天香楼的货,自己也要继续做辣油、研究新吃食。集市那边的摊子……等过了这阵风头,还是要摆起来。”
她看向苏语棠:“小草说得对,不能把命脉全系在别人身上。”
苏语棠正埋头苦吃油渣——这玩意儿在现代是“不健康食品”,但在这里,简直是人间美味。闻言抬头,油汪汪的小嘴咧开:“没错!咱们要有自己的基本盘!对了知娴,我想到一个新点子……”
她正要说什么,院门外忽然传来了急促的拍门声。
“苏家妹子!苏家妹子!快开门!”是翠花婶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焦急。
苏知娴心头一紧,起身开门。
翠花婶气喘吁吁地冲进来,脸色发白:“妹子,不好了!我刚从镇上回来,听见……听见苏老三在‘悦来茶楼’跟人喝酒,说什么……‘寡妇门前是非多,她一个妇道人家做那么大生意,背后指不定有什么龌龊’……还说、还说要去县衙递状子,告你……告你盗用苏家祖传秘方!”
破屋里,饭菜的香气还未散尽,但温暖的气氛已瞬间冻结。
苏语棠放下筷子,缓缓站起身,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终于,”她轻声说,“要上正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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