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您瞧这盒！这绸缎衬得多平整！这红绸带系得多漂亮！”

赵桂枝也在笑，虽然声音小，但眉眼舒展了许多。

妞妞和静姝在井边玩，用草编小兔子。明轩则蹲在烤架边，小心翼翼地翻动着肉片——这是苏知娴开始教他简单工序了。

“娘，我回来了。”明远进门就说，“夫子要单独指导我备考，还给了历年试题。”

院子里静了一瞬。

然后，李嫂第一个拍手：“好事啊！天大的好事！林夫子那可是出了名的严师，他能看中明远少爷，说明咱们少爷是真有才！”

赵桂枝也小声说：“恭喜东家，恭喜少爷。”

苏知娴放下手里的活，走到明远面前，仔细看着儿子。夕阳的余晖落在他脸上，照出少年人清秀的轮廓和眼中的光芒。

“夫子……真这么说？”她声音有些颤。

“嗯。”明远重重点头，“夫子说免费指导，分文不取。”

苏知娴的眼圈瞬间红了。她背过身去，擦了擦眼角，再转回来时，脸上是灿烂的笑：“好，好……远儿，你要好好学，莫负夫子厚望。”

“我会的，娘。”

晚饭特意加了个菜——李嫂贡献的咸鸭蛋，切开后蛋黄流油，咸香可口。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听明远讲学堂里的事，讲夫子的考教，讲同窗们尝了猪肉脯后的赞叹。

“哥，那你以后是不是每天都要晚回来？”明轩问。

“嗯，要留堂一个时辰。”

“那我去接你！”明轩自告奋勇，“我认识路！”

“我也去。”静姝细声说。

“还有我！”苏语棠举手，“我当保镖！”

大家都笑起来。烛光摇曳，映着一张张温暖的脸。

夜深了，工坊终于安静下来。

苏知娴坐在油灯下，翻看明远带回来的试题。那些密密麻麻的字，她大多不认识，但她知道，这是儿子通往未来的阶梯。

账本摊在另一边。今天的收入很可观：天香楼的日常货款六百文，二十盒礼盒预付定金一两银子，王掌柜又送来府城追加订单的定金二两……

粗粗算来，今日净收入超过三两银子。

三个月前，她还在为几文钱发愁。三个月后，她一天能挣三两。

可这些钱，此刻在她眼里，都比不上明远带回的那个消息。

林夫子的赏识，是无价的。

窗外，秋月如水。

苏知娴合上账本，吹灭油灯。躺下时，她听见隔壁屋里，明远还在低声背书——是《大学》的开篇：“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声音清朗，坚定。

她闭上眼，嘴角带着笑。

工坊运转顺利，儿子学业有成，女儿们乖巧懂事……这一切，美好得像梦。

但苏知娴知道，这梦是用汗水、智慧和不屈的意志换来的。

只是……

她忽然想起王掌柜下午的话：“那个外乡人今天没出摊。”

没出摊？

是暂时休息，还是在酝酿什么新的动作？

苏老三那边，这两天也异常安静。

这种安静，让人不安。

黑暗中，苏知娴睁开了眼睛。

月光从窗纸透进来，在地上投下清冷的光斑。

远处的打更声隐约传来：咚——咚——咚——咚——咚——

五更了。

天快亮了。

而黎明前的等待，最是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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