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得不算精致，但生动传神。尤其是工匠们专注的表情，被她捕捉得惟妙惟肖。

“静姝画得真好。”苏知娴过来添柴时看了一眼，由衷赞叹。

静姝脸一红，小声说：“我想把盖房子的过程都画下来……等房子盖好了，拿出来看，就知道它是怎么一点一点建起来的。”

“这个想法好。”苏知娴摸摸女儿的头，“那你可要好好画。”

巳时初，第一批包子蒸好了。苏知娴掀开笼盖，白色的蒸汽腾空而起，带着面香和肉香。包子个个白白胖胖，表皮光滑，褶子均匀，一看就是手艺人的作品。

她先捡了几个放在小碗里，递给静姝：“尝尝，小心烫。”

静姝小心地咬了一口。包子皮松软有弹性，咬开后，热气裹着馅料的香味扑鼻而来。白菜的清爽中和了猪肉的油腻，五香粉的复合香气恰到好处，一口下去，满嘴鲜香。

“好吃……”她眯起眼睛，小口小口地吃着。

苏知娴自己也尝了一个，心里盘算着：这一笼三十个包子，工匠们一人能吃四五个，应该够了。不够的话，下午再蒸一笼。

她把剩下的包子盖上笼布保温，开始准备其他配菜——一碟腌黄瓜，一碟炒花生米，还有早上带来的咸菜。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午时开饭。

午时初，学堂放学的钟声远远传来。

不到一刻钟，明远和明轩就气喘吁吁地跑上了山坡。两人书包都没来得及放回家，直接就来了工地。

“娘！墙砌多高了？”明轩人还没到，声音先到了。

“自己看。”苏知娴笑着指向东南角。

明轩跑过去，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短短一个上午，东南角的墙已经砌起了三层砖，高度接近一尺。青灰色的砖墙在阳光下泛着沉稳的光泽，砖缝笔直，墙面平整，看着就结实。

“哇……”明轩伸出手，想摸又不敢摸，“好厉害……”

明远也走过来，仔细打量着墙体的砌法：“这是‘一顺一丁’的砌法吧？我看书上说过，这样砌的墙最牢固。”

“小秀才懂得不少啊。”老赵正好过来洗手准备吃饭，闻言笑道，“没错，就是一顺一丁。砖的长边顺着墙的方向叫‘顺’，短边朝着墙外叫‘丁’。一顺一丁交错着砌，墙才不容易裂。”

明远认真地听着，又从书包里掏出个小本子，记下“一顺一丁”四个字。这是苏知娴给他准备的“建房笔记”，专门记录盖房子过程中学到的知识。

“开饭啦！”苏知娴招呼道。

工匠们洗了手，围坐到临时搭起的木板桌旁。每人一碗萝卜骨头汤，四五个大包子，还有配菜。热汤下肚，驱散了深秋的寒意；包子馅大皮薄，吃得人满嘴流油。

“苏娘子这手艺，开饭铺绝对生意兴隆！”老王边吃边说。

“可不是，这包子比我婆娘做的好吃多了！”

“汤也鲜，萝卜炖得入味。”

工匠们吃得心满意足，干活的劲头更足了。饭后稍作休息，就又投入到砌墙工作中。

而苏家的孩子们，则正式组成了“监工队”。

明远负责记录。他搬了个小凳坐在离墙不远的地方，手里拿着炭笔和木板，记录下每天砌墙的层数、用的砖数、砂浆的用量。偶尔还会向老赵请教技术问题，认真得像个小学徒。

明轩负责“质量检查”。他不知从哪儿找来根细竹竿，量了长度，刻上刻度，做成了一把简易的尺子。每隔一会儿，他就拿着尺子去量墙的高度，然后跑回来向明远汇报：“大哥！又砌了一层！现在四层了！”

静姝继续她的“工地写生”。不过现在她不止画工匠和砖墙，也开始画她的哥哥们：明远认真记录的样子，明轩跑来跑去的身影，还有远处灶棚里忙碌的母亲。

最忙的其实是苏语棠。

她名义上是“监工”，实际上成了工地的“全能助手”。

“小草，这边缺砖了，帮忙搬几块过来！”

“好嘞！”苏语棠跑到砖堆旁，一次抱起二十块青砖——每块砖五斤重，二十块就是一百斤。她迈着小短腿，稳稳当当地把砖送到工匠手边。

“小草，砂浆快用完了，帮忙拌一桶！”

“来了！”苏语棠拿起铁锹，按照老赵教的比例，将沙子、石灰、水混合，搅拌均匀。她力气大，拌出来的砂浆格外均匀。

“小草，这块石头挡道，帮忙挪开！”

那是一块从地基里挖出来的大石头，少说二百斤。两个工匠正准备用撬棍抬，苏语棠已经走过去，弯腰抱住，嘿咻一声抱起来，蹬蹬蹬走到工地边缘，放下。

工匠们从最初的震惊，到现在的习以为常，只用了半个月时间。现在大家都觉得，工地上有个天生神力的女娃娃，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小草这孩子，真是帮大忙了。”老赵私下对苏知娴说，“有她在，咱们进度快了至少三成。照这个速度，腊月前主体肯定能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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