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县学出来，已近午时。马车往回走时，明轩还沉浸在兴奋中：“娘，学堂好大！比村里的学堂大好多！”

“那是自然。”苏知娴笑道，“以后要好好读书，别给你哥丢脸。”

“嗯！”明轩重重点头。

静姝却有些沉默。苏知娴察觉，问她：“静姝，怎么了？不想上学？”

“不是……”静姝低头玩着衣角，“我……我怕跟不上。他们都比我大……”

“不怕。”苏知娴搂住她，“你聪明，画画又好，一定能跟上。再说了，有哥哥在，不懂的就问他。”

回到镇上，苏知娴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铺子。周嫂子正在柜台后算账，见她来，笑着报喜：“东家，今儿上午又卖出十五斤！蜜汁黑椒味快没了。”

“正好，有个好消息。”苏知娴把县学采购的事说了。

周嫂子眼睛瞪圆了：“每月三十斤？我的天，这可是大客户！东家，咱们得好好准备，不能出岔子。”

“嗯。”苏知娴点头，“从明天起，每天多备五斤货，专供县学。要用最好的肉，最新鲜的调料。包装也要讲究些，用干净的油纸，外面再套一层红纸，显得喜庆。”

“晓得了！”

傍晚，一家人围坐在新家的小桌前吃饭。今天苏知娴做了几个好菜庆祝：红烧鲤鱼，鱼是下午刚买的，活蹦乱跳；清炒豆苗，豆苗嫩得能掐出水；还有一锅排骨汤，汤色奶白。

“娘，我明天就要上学了！”明轩边吃边说，“周夫子说，要教我《千字文》！”

“好，好好学。”苏知娴给他夹了块鱼肚子，“静姝呢？夫子说你画画好，想给你引荐一位女先生。”

静姝眼睛亮了：“真的？”

“真的。”苏知娴笑道，“所以不用怕，你有你的长处。”

饭后，苏知娴在灯下准备孩子们明天上学要带的东西：书袋是翠花婶缝的，用的是结实的粗布；笔墨纸砚是现成的，明远以前用的，省着点还能用一阵；午饭用食盒装好——是两个杂粮馒头，一碟小菜，还有几片肉脯。

“娘，我也要带肉脯！”明轩嚷嚷。

“带，给你带蜜汁黑椒味的，你最爱吃的。”苏知娴笑着应道。

静姝在一旁安静地收拾画具。她把炭笔削得尖尖的，画纸叠得整整齐齐，还有那套彩色陶土——是明远送的，她一直舍不得用。

“静姝，早点睡，明天要早起。”苏语棠催她。

“嗯。”静姝爬上床，却睡不着。她睁着眼睛看着屋顶，心里既期待又紧张。

苏知娴察觉，坐到床边，轻轻拍着她：“睡不着？”

“娘……我有点怕。”静姝小声道。

“怕什么？”

“怕……画得不好，夫子不喜欢。”静姝的声音带了哭腔。

苏知娴心里一软，搂住她：“傻孩子，你已经画得很好了。夫子不是说了吗？你有天赋。而且，画画是为了自己喜欢，不是为了讨好别人。明白吗？”

静姝点点头，往娘亲怀里缩了缩。

“睡吧。”苏知娴轻声哼起歌谣——是原主记忆里的摇篮曲，调子简单，但温柔。

静姝渐渐睡着了，呼吸均匀。苏知娴给她掖好被角，吹熄了灯。

回到自己屋里，苏语棠还没睡，正在灯下缝补衣裳——是明远的衣服，袖口磨破了。

“还没睡？”苏知娴坐下。

“补完就睡。”苏语棠头也不抬，“三个孩子都上学了，咱们……算是熬出头了？”

“算是吧。”苏知娴笑了，“至少，能看到希望了。”

窗外，月光如水。隔壁院里传来隐约的读书声——是陈修远，还在用功。

更夫打更的声音由远及近：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三更天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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