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廿五的清晨，苏家小院笼罩在薄雾中。苏知娴正在处理新鲜的春笋——这是翠花婶昨天从村里送来的，刚挖的雷笋，笋壳还带着泥土，剥开后笋肉白嫩，透着清甜。

“咔嚓——”

笋子在刀下应声而断，露出脆嫩的断面。苏知娴将笋切成滚刀块，放入清水中浸泡，去除涩味。这是做“腌笃鲜”的关键食材之一。

灶台上，另一口锅里正炖着咸肉。用的是陈府送的金华火腿边角料，虽不是正块，但咸香十足。咸肉切成厚片，和新鲜的猪五花肉一起下锅，加黄酒、姜片，小火慢炖。

“咕嘟咕嘟……”

汤汁在锅里翻滚，咸肉的醇厚和鲜肉的甜美慢慢融合，形成独特的咸鲜底味。苏知娴用勺子撇去浮沫，放入笋块，再加入几块豆腐结。

“滋——”

笋块入锅，汤汁再次沸腾。她盖上锅盖，转为文火，让食材在汤中慢慢煨炖，相互渗透。

院子里，苏语棠正在处理艾草——这是做青团的原料。新鲜艾草摘去老茎，洗净，放入开水中焯烫，捞出挤干水分，用石臼捣成青汁。

“嘿咻！嘿咻！”

石杵撞击石臼，发出有节奏的声响。艾草在臼中渐渐变成深绿色的草泥，散发出特有的清香。这香气混着灶间飘出的腌笃鲜香味，在晨雾中交织，唤醒了一院生机。

“娘，好香啊！”明轩从屋里冲出来，睡眼惺忪，但鼻子使劲嗅着，“今天吃什么？”

“腌笃鲜，青团。”苏知娴掀开锅盖看了一眼，汤汁已经变成奶白色，笋块和肉块在汤中沉浮，“快去洗脸，等会儿就能吃了。”

静姝也起来了，手里拿着画本。她在记录春天的食材——这是冯先生布置的功课：观察时令，用画笔记录。

“静姝，来画这个。”苏知娴招手让她过来，“你看，春笋是这个样子的，艾草是这个样子的……把它们画下来，就是春天的味道。”

静姝认真地点点头，坐在小凳上开始画。炭笔在纸上沙沙作响，不一会儿，春笋的形态、艾草的纹理就跃然纸上。

辰时初，第一锅腌笃鲜炖好了。苏知娴盛出四碗，每人一碗。汤色奶白，笋块金黄，咸肉深红，豆腐结吸饱了汤汁，看着就诱人。

“尝尝。”她期待地看着孩子们。

明轩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汤，烫得直哈气，但还是忍不住赞叹：“好鲜！又咸又鲜！”

明远细细品味：“咸肉的醇，鲜肉的甜，春笋的脆……融合得真好。”

静姝小口喝着，眼睛亮亮的：“娘，这个汤……有春天的味道。”

苏知娴笑了。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时令菜，吃的就是季节的味道。

吃完早饭，孩子们去上学。苏知娴和苏语棠开始准备今天要卖的新品：青团和腌笃鲜。

青团做了三种馅：豆沙、芝麻、咸蛋黄肉松。糯米粉和艾草汁和成碧绿的面团，包入馅料，上笼蒸熟。蒸好的青团油亮亮的，散发着艾草清香和糯米甜香。

“这青团看着就喜庆。”苏语棠一边装盒一边说，“碧绿碧绿的，像翡翠。”

“所以叫‘翡翠团子’。”苏知娴笑道，“春天的颜色，春天的味道。”

腌笃鲜则分成小罐装。她用特地烧制的小陶罐，每罐装一份，正好够两三人吃。罐口用油纸封好，系上麻绳，既保温又方便携带。

“这个定价多少？”苏语棠问。

“青团三文一个，腌笃鲜二十文一罐。”苏知娴早就想好了，“青团走量，腌笃鲜走质。都是时令产品，卖完这季就换。”

装好盒，两人推着车去铺子。今天是新品上市第一天，她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镇上人接不接受这些新口味。

铺子里，周嫂子已经在等了。见她们来，忙迎上来：“东家，您可来了！早上已经有客人来问有没有新品了。”

“哦？”苏知娴眼睛一亮，“谁问的？”

“是绸缎庄的陈掌柜家的小厮。”周嫂子道，“说是听说了咱们要做时令点心，特意来打听。”

正说着，铺子外来了位老顾客——粮店的刘掌柜。他常来买肉脯，是老熟客了。

“苏娘子，听说你家出新品了？”刘掌柜笑着走进来，“是什么好东西？”

“刘掌柜来得正好。”苏知娴打开食盒，“青团，腌笃鲜，都是春天的时令菜。您尝尝？”

她切了个青团，又盛了小半碗腌笃鲜。刘掌柜尝了青团，点头：“嗯，艾草香正，豆沙细，不错。”

又尝了腌笃鲜，眼睛亮了：“这汤……鲜！比我家厨子做的好！多少钱一罐？”

“二十文。”

“来两罐！”刘掌柜爽快道，“晚上请朋友吃饭，正好加个汤。”

开门红！苏知娴心里暗喜，麻利地装好两罐腌笃鲜，又送了四个青团：“刘掌柜是老顾客了，这几个青团您带回去给孩子们尝尝。”

“多谢苏娘子！”刘掌柜高高兴兴地走了。

有了刘掌柜这个头，陆续又有客人来。大多是老顾客，听说出了新品，都来尝尝鲜。青团卖得尤其好——碧绿的颜色讨喜，甜咸口味都有，老少皆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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