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中秋。
青石镇却没什么过节的气氛。码头停了三条货船,都是过江龙的,船工们蹲在岸边抽烟,骂骂咧咧——货仓里发现十几只死老鼠,臭气熏天,整船货都得重新清理。
“肯定是独眼彪那孙子干的!”一个船工啐了一口,“他娘的,尽使阴招!”
过江龙站在船头,脸色阴沉如水。他转着核桃的手停了,两颗核桃在掌心发出“咯咯”的摩擦声。
“龙爷,”手下小心翼翼问,“这货……还卸吗?”
“卸。”过江龙声音冷硬,“洗干净,晒干了再装。耽误的工夫,记在独眼彪账上。”
“那咱们……”
“去赌坊。”
午时,黑虎帮的赌坊被砸了。
不是偷偷摸摸地砸,是光明正大地砸。过江龙带着三十多号人,拎着棍棒,从门口砸到后院,赌桌、牌九、骰盅砸了个稀巴烂。赌客们吓得四散奔逃,看场子的混混想拦,被打得鼻青脸肿。
独眼彪赶到时,赌坊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过江龙!”他独眼通红,“你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过江龙冷笑,“你往我货里扔死老鼠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欺人太甚?”
“你有什么证据?”
“我要证据做什么?”过江龙一棍子砸碎最后一张完好的椅子,“我过江龙做事,需要证据?”
独眼彪气得浑身发抖,但他的人手大多派去码头“办事”了,身边只有七八个,根本不是对手。
“行,你狠。”他从牙缝里挤出话来,“咱们走着瞧!”
“我等着。”过江龙扔了棍子,带着人扬长而去。
消息传到苏家小院时,苏知娴正在做月饼。面粉、糖浆、油和成面团,包上豆沙、枣泥、五仁馅,用模具压出花形,刷上蛋液,送进烤炉。
“滋啦——”
月饼在烤炉里渐渐鼓起,表皮金黄,甜香混着油香飘出来。
“打起来了?”苏知娴手一抖,差点把月饼压坏。
“嗯。”苏语棠往灶里添了把柴,“过江龙砸了赌坊,独眼彪吃了个闷亏。”
“那咱们……”
“咱们照常过中秋。”苏语棠拍拍手上的灰,“天塌下来,也得吃饭。”
话是这么说,但苏知娴心里不踏实。独眼彪接连受挫,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不敢动过江龙,难道还不敢动苏家?
果然,傍晚时分,出事了。
不是苏家,是赵铁柱和王石头的小饭铺。
“苏娘子!”赵铁柱满头大汗跑来,“我们的铺子……被人泼了粪!”
苏知娴心一沉:“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才!我们正准备开张,来了几个人,拎着粪桶就泼!满屋子都是,没法做生意了!”
这是独眼彪的报复——动不了过江龙,就动跟苏家有关的人。
“人呢?抓住了吗?”
“跑了一个,抓住两个!”王石头气喘吁吁追来,“被码头的兄弟们按住了!审出来了,是独眼彪指使的!”
苏知娴咬牙:“报官!”
“报了!可官差说……说泼粪不算大事,最多关两天。”赵铁柱哭丧着脸,“苏娘子,我们这小本生意,经不起这么折腾啊……”
苏知娴知道,这是独眼彪在试探。试探过江龙会不会管,试探官府的态度,也试探苏家的反应。
她深吸一口气:“铺子先关两天,收拾干净。损失的食材,我补给你们。工钱照发。”
“这怎么行……”
“就这么定了。”苏知娴斩钉截铁,“你们是因为我才遭殃的,我不能不管。”
送走千恩万谢的两人,苏知娴转身看着苏语棠:“独眼彪这是要逼咱们低头。”
“逼不了。”苏语棠眼神冷了下来,“他越是这样,咱们越不能低头。”
“那怎么办?总不能看着他一个一个折腾咱们的人。”
苏语棠想了想:“过江龙那边,什么反应?”
“还没消息。”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马蹄声。过江龙的手下,那个叫阿虎的汉子来了。
“苏娘子,龙爷让我传话。”阿虎脸色严肃,“独眼彪的事,龙爷知道了。龙爷说,这事他来处理,你们别插手。”
“怎么处理?”
“这个您就别问了。”阿虎递上一个钱袋,“这是龙爷给赵铁柱他们的补偿,每人十两。龙爷还说,以后再有这种事,直接找他。”
钱袋沉甸甸的,里面是白花花的银子。
苏知娴没接:“这钱我们不能要。赵铁柱他们是帮我做事,该我补偿。”
“龙爷说了,必须收。”阿虎把钱袋放在石桌上,“龙爷还说,中秋团圆夜,让您安心过节。”
说完,上马走了。
苏知娴看着那袋银子,心里五味杂陈。
苏语棠却笑了:“这下,独眼彪麻烦大了。”
“为什么?”
“过江龙插手,这事就升级了。”苏语棠解释,“本来只是独眼彪报复咱们,现在成了过江龙替咱们出头。独眼彪要是怂了,以后在青石镇就混不下去了。要是不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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