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得跟过江龙死磕？”

“对。”

果然，当晚，码头仓库区起了火。

不是大火灾，只是黑虎帮堆放杂物的一个小仓库着了，烧了些破麻袋、烂木头。但这是过江龙的反击——你敢动我的人，我就动你的产业。

独眼彪连夜带人去了码头，和过江龙的人对峙。两边加起来五六十号人，棍棒、砍刀都亮出来了，火药味浓得一点就炸。

最后还是县衙的捕快带着二十多个衙役赶到，才把两边分开。

“都给我散了！”捕头黑着脸，“再闹事，全抓进大牢！”

独眼彪和过江龙各自带着人散了，但梁子，算是彻底结死了。

中秋夜，月圆如盘。

苏家小院里摆了张桌子，上面放着月饼、瓜果、茶水。一家人围坐，却没什么过节的心情。

“娘，”明远小声问，“过江龙和独眼彪……会不会打起来？”

“不知道。”苏知娴给他掰了块月饼，“但咱们得做好准备。”

“准备什么？”

“准备最坏的情况。”苏语棠接过话，“万一他们真打起来，镇上肯定乱。咱们的生意可能受影响，甚至……可能有危险。”

静姝往苏知娴身边靠了靠：“娘，我怕。”

“别怕。”苏知娴搂住她，“有娘在，有哥哥在，有小草在。咱们一家人在一起，什么都不怕。”

话虽如此，但她心里也没底。

夜深了，孩子们都睡了。苏知娴和苏语棠坐在院里，看着天上的月亮。

“今天的月亮，跟现代的一样。”苏知娴轻声道。

“嗯。”苏语棠咬了口月饼，“就是没现代的好吃——糖放少了。”

“有的吃就不错了。”苏知娴白她一眼，又叹了口气，“语棠，咱们这一步，是不是走错了？”

“错没错，得看结果。”苏语棠看着月亮，“至少现在，独眼彪不敢直接动咱们了。过江龙虽然不是什么善茬，但他要咱们的手艺，就会护着咱们。”

“可咱们卷进他们的斗争里了。”

“咱们早就卷进来了。”苏语棠苦笑，“从独眼彪第一次上门要钱开始，就卷进来了。在这个时代，没权没势，想安生过日子，就得找棵大树靠着。”

苏知娴沉默。是啊，她们没有选择。要么低头交钱，要么反抗。反抗，就得借力。

“那接下来怎么办？”

“等。”苏语棠说，“等他们分出胜负。过江龙赢了，咱们的日子就好过些。独眼彪赢了……”

她没说完，但意思明白。

“你觉得谁会赢？”

“过江龙。”苏语棠很肯定，“独眼彪在青石镇横行多年，靠的是狠和背景。但过江龙比他更狠，背景也不差。而且……”

她顿了顿：“过江龙有咱们。”

“咱们？”

“咱们的手艺，咱们的人心。”苏语棠笑了，“独眼彪得罪了码头的工人，得罪了街坊商户。过江龙只要稍微聪明点，就会拉拢这些人。到时候，独眼彪就是孤家寡人。”

苏知娴看着她，忽然觉得，自己这个闺蜜，越来越像这个时代的人了。

“你好像……很懂这些。”

“电视看多了。”苏语棠耸耸肩，“宫斗剧、权谋剧，不都这么演的吗？”

苏知娴失笑。也是，现代人看过的勾心斗角，比古人多多了。

两人正说着，院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很轻，但很急。

苏知娴心里一紧，苏语棠已经站了起来，手里摸到了门边的铁锹。

“谁？”

“苏娘子，是我。”是李大勇的声音。

苏知娴松了口气，去开门。李大勇闪身进来，脸色凝重。

“李大哥？这么晚了……”

“出事了。”李大勇压低声音，“独眼彪的人，在码头仓库里藏了东西。”

“什么东西？”

“不知道，用油布包着，藏在最里面的货堆里。”李大勇声音发颤，“我晚上去巡查，闻着味儿不对——像是火油。”

火油！苏知娴脸色白了。

“他想烧仓库？”

“恐怕是。”李大勇点头，“过江龙的主要货都在那个仓库里。要是烧了，损失起码上千两。”

“你告诉过江龙了吗？”

“还没。”李大勇犹豫，“我要是去报信，独眼彪肯定知道是我说的。我在码头干活，得罪不起他……”

苏知娴明白了。李大勇这是把难题抛给了她。

“你先回去，当不知道。”苏语棠忽然开口，“这事，我们来处理。”

李大勇如蒙大赦，匆匆走了。

关上门，苏知娴看向苏语棠：“你想干什么？”

“当个好人。”苏语棠笑了，“把消息卖给过江龙，换个人情。”

“怎么卖？”

“简单。”苏语棠从怀里摸出纸笔——这是她跟静姝要的，练字用的。她歪歪扭扭写了几行字，折好。

“明天一早，让明远‘捡’到这封信，交给过江龙的人。”

“内容呢？”

“就写：‘中秋夜，亥时三刻，码头三号仓库有惊喜。’”苏语棠眨眨眼，“剩下的，让过江龙自己猜。”

苏知娴看着她，忽然觉得，自己这个闺蜜，不仅像古人，还像……狐狸。

“你就不怕独眼彪发现是咱们？”

“他发现了又如何？”苏语棠冷笑，“过江龙抓他个人赃并获，他自身难保，哪还有空找咱们麻烦？”

也是。

两人相视一笑。

月光下，两个现代人的身影，在这个古代的小院里，渐渐融入了这个时代的夜色。

棋局已至中盘，下一步，该将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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