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里有话。
苏知娴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叶:“杨掌柜过奖了。不过是些养家糊口的手艺,当不起‘奇女子’三个字。”
“夫人过谦了。”杨掌柜目光落在她脸上,状似随意地问,“听闻夫人膝下有四子,个个出色。长子十六岁便已是府学廪生,次子习武,三女擅画,连最小的女儿都聪慧过人……真是令人羡慕。”
来了。
苏知娴放下茶杯,笑容淡了些:“杨掌柜对我家的事,倒是清楚。”
“做生意嘛,总得多了解些。”杨掌柜像是没听出她话里的深意,“尤其是这样的大合作,自然要知道合作伙伴的底细。不过夫人放心,‘福瑞祥’在京城口碑极好,绝不会做对不起合作伙伴的事。”
两人你来我往,说了近半个时辰的场面话。最后,苏知娴以“产量有限,需与作坊商议”为由,没有当场签下契书。
送走杨掌柜一行,苏语棠从隔壁房间转出来——她刚才一直在隔壁听着。
“这人有问题。”她一针见血,“说是谈生意,句句不离孩子。打听明远在哪个书院,问静姝跟谁学画,连明轩在哪儿练武都套话。”
苏知娴揉揉眉心:“我知道。但他给的价码实在优厚,若真是正经生意人……”
“没有那么多‘若真是’。”苏语棠在她对面坐下,“知娴,咱们现在的日子挺好,不缺这笔钱。安全第一。”
这话像一盆冷水,让苏知娴冷静下来。
是啊,她差点被那诱人的订单晃花了眼。孩子们的身世本就蹊跷,这节骨眼上突然冒出个京城大商号,要谈一笔能让他们一夜暴富的生意……
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回了他。”苏知娴下定决心,“就说产量跟不上,接不了这么大的单子。”
“这就对了。”苏语棠拍拍她的肩,“钱嘛,慢慢赚。孩子们,可不能有半点闪失。”
傍晚,府学门口。
明远和几个同窗一起走出学馆。刚出门,他就感觉到有几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装作不经意地回头,看到街角有两个穿着短打的汉子,正假装在买烧饼,眼神却往这边瞟。
不止两个。
对面茶楼的二楼窗口,也有人影一晃而过。
明远的心沉了沉。他想起那封密信——中秋夜子时,城南土地庙。
去,还是不去?
若是陷阱呢?若这些人就是写信的人呢?
可若真是父亲故人,有重要的事……
“明远,发什么呆?”同窗赵文拍他肩膀,“走啊,去书铺,新到了一批策论集。”
“你们先去,我还有点事。”明远找了个借口,转身往另一条街走。
他特意绕了几个弯,穿过热闹的市集,又钻进小巷。那几道视线如影随形,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甩不掉。
明远索性不躲了。他拐进一家常去的面馆,点了碗阳春面,慢条斯理地吃起来。眼角的余光瞥见,那两个短打汉子也跟了进来,坐在角落里。
面汤的热气熏在脸上,明远的心却一片冰凉。
他被监视了。
而且监视他的人,训练有素,绝不是普通的地痞流氓。
一碗面吃了小半个时辰。结账出门时,天色已经暗了。明远没有回住处,而是直接去了府城“苏记”。
店铺已经打烊,后院里还亮着灯。苏知娴和苏语棠正在清点今天的月饼销量,见他突然回来,都是一愣。
“远儿?怎么这个时辰回来?吃饭了吗?”苏知娴连忙起身。
“娘,小草。”明远关上门,压低声音,“我被人盯上了。”
他把今日的发现和那封密信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苏知娴的脸色白了白,苏语棠却眯起了眼。
“土地庙……”她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去。为什么不去?”
“小草!”苏知娴急了,“万一是陷阱……”
“是陷阱也得去。”苏语棠冷静道,“现在人家在暗我们在明,不去,永远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去了,反而能看清楚。”
她看向明远:“你敢不敢去?”
明远沉默片刻,重重点头:“敢。”
“那就这么定了。”苏语棠一锤定音,“中秋夜,我陪你去。我倒要看看,是什么牛鬼蛇神。”
“不行,太危险了!”苏知娴反对。
“放心,我有分寸。”苏语棠拍拍她的肩,“再说了,你以为咱们现在还能躲吗?从杨掌柜上门,从静姝的画被郑知府注意到,从明远被人盯梢……咱们已经躲不了了。”
她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外头的月亮又圆了一些,清辉洒在院子里。
“该来的总会来。”她轻声道,“与其担惊受怕地躲,不如迎上去,弄个明白。”
苏知娴看着她的背影,又看看神色坚定的明远,终于缓缓点头。
“那就……一起去。”
月光下,三人的影子映在窗纸上,紧紧靠在一起。
风暴将至,但他们不再是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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