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
满课的一天。
好不容易熬过上午，下午最后一节专业课终于临近尾声。
讲台上，老师还在絮絮叨叨地讲着题目，后排的葛珅已经按捺不住，压低声音对着404几人说道：
“晚上怎么说，校园跑搞起？”
沈流川头也没抬，手指戳着屏幕，正忙着和楚珏聊天，漫不经心地说道：
“跑完了。”
“我靠，这么快？”葛珅吃了一惊，“你什么时候跑的？”
“国庆结束后就开始跑了。”
“……”
葛珅又把希冀的目光投向另一侧的余笙：
“余笙，那你呢？今晚总该去了吧？”
余笙正望着窗外发呆，闻言收回视线，言简意赅：
“不了。”
“为啥啊？”葛珅不甘心地追问，转过半边身体，“再不跑，这学期的体育分还要不要了？”
“不为啥……”
余笙的声音没什么起伏，视线又重新飘回窗外，不想多说。
旁边的赵恒宇看不下去了，笑着插嘴：
“鸡哥，别再刨根问底了行不行？再问下去，我怕你真要成小丑了。”
葛珅立刻调转枪口：“你呢？阿宇，你别光说我，你跑不跑？”
赵恒宇耸耸肩，一脸‘你奈我何’的表情：
“我没打算，明天再说吧，不急在这一时。”
眼见动员了一圈，一个能拉动的都没有，葛珅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在椅背上，嘟囔道：
“得，那我也不去了，孤零零一个人去跑步，跟个傻呗似的。”
下课后，余笙和许意在食堂角落的固定位置吃饭。
许意咽下嘴里的食物，像是随口提起般问道：
“你开始跑了没？”
“什么？”
“校园跑。”
余笙拿筷子的手蓦地顿了一下，含糊地应道：
“嗯。”
“跑了多少了？”
“……还没开始。”
许意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着余笙：
“我都跑完了，你也赶紧跑起来，身体那么虚，没亲一会儿就开始喘气了，这可不行。”
“……唔，你小声点。”
余笙扒拉着餐盘里的米饭，感觉脸又热了起来。
“晚上去跑吧。”
许意说这话的语气不像是在商量，更像是通知。
她太了解余笙了，知道不推她一把，她就能一直拖到截止日期前最后一周，然后哭着喊着说来不及。
余笙抬起头，想说什么，但对上许意那双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睛，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闷闷地又‘嗯’了一声。
只听许意又说道：
“我陪你跑。”
“……”
余笙觉得陪跑是假，监视是真。
……
晚上。
华灯初上。
这两天校园里多了不少跑步的身影，不用问，多半是临时抱佛脚的。
余笙和许意并肩在校园里跑着。
当然，能并肩跑完全是许意刻意放慢了脚步迁就，不然以她平时的速度，早把余笙甩在身后了。
按照手机APP上规划的路线，两人穿过灯火通明的图书馆侧路，绕过幽静的人工湖畔，在几个指定的点完成了打卡。
“还剩最后一公里，去操场跑完吧。”
许意看了眼余笙手机上的数据，气息依旧平稳。
剩余公里数没规定必须在操场跑，但无论是柏油路还是水泥路，舒适度都远不如跑道。
余笙点点头，跟着许意进入了喧闹的操场。
夜晚的大学操场比白天更有人气。
塑胶跑道上都是出来锻炼的学生，有认真跑步的，也有只是结伴散步聊天的。
余笙混在人群中，慢吞吞地跑着。
她其实很不喜欢这种强制性的运动，感觉每一步都像是在完成任务。
跑到第二圈的时候，她不经意间往跑道内侧的足球场草地瞥了一眼。
就这一眼，让她差点乱了呼吸的节奏。
只见不远处的草地上，赵恒宇和虞晓楠正并肩慢慢走着。
两人靠得很近，一边走一边说笑，虞晓楠还不时用手轻轻拍打一下赵恒宇的胳膊，姿态亲昵。
两人的关系明显不是仅仅加了微讯那么简单。
几乎同时，跑在余笙身侧的许意也轻轻‘咦’了一声。
她的目光落在了同一个方向，但焦点显然在赵恒宇身边的那个女生身上。
余笙立刻收回视线，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低声问：
“那个女生……是虞晓楠？”
“嗯，是她。”
听到这个回答，余笙心里瞬间明白了下午赵恒宇为什么也说‘明天再说’，原来晚上早有安排。
“他们俩……”跑完规定的公里数，余笙喝了口水，看向许意，用眼神传递着‘你懂的’那个疑问，“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许意望向远处草地上那两个依旧挨得很近的身影，嘴角弯起一个了然的弧度：
“看样子，八成是了，楠楠这几天晚上回来得都挺晚，问她就说在自习。”
“哦……我那室友也是，怪不得他下午说不来跑步，原来晚上有加练。”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点小小的八卦的兴奋。
“要过去打个招呼吗？”余笙问。
“不去。”许意说，“我们什么都没看见。”
余笙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她摸出手机，点开了和葛珅的微讯对话框。
【余笙】：鸡哥在寝室吗？
葛珅回复得很快。
【葛珅】：在啊。
【葛珅】：咋啦？
【余笙】：是不是就你一个人？
【葛珅】：是啊。
【葛珅】：沈公子又和他老婆压马路去了，阿宇不知道去哪浪了，可不就剩我一条孤寡老狗。
【葛珅】：咋，你要来慰藉我空虚的心灵？
余笙看着屏幕，心里顿时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她手指飞快地打字。
【余笙】：没事了。
【葛珅】：？？？
【葛珅】：不是，你几个意思？
【葛珅】：话说一半吊人胃口是吧！
余笙没再回复，按熄了屏幕。
她抬头望向操场上空的点点星光，又瞥了一眼远处那对依旧在散步的身影，心里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她拢了拢外套，决定回去就把这个小小的发现烂在肚子里。
毕竟，看破不说破，才是成年人之间基本的默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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