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浦石涌凹的和联胜总堂,檀香混着烟味,闷得人喘不过气。
长条会议桌两侧坐满了人。
邓伯窝在轮椅里,眼皮耷拉着。
串爆、龙根叔、冷佬几个叔父辈坐在会议桌四周,肥华和双番东挨着阿乐坐,老鬼奀独自缩在窗边阴影里。
阿乐坐在主位,西装扣子解开,领带扯松了半截。
他手指敲着桌面,眼睛扫过底下那帮刚在荃湾吃饱喝足的堂主。
“荃湾的地盘,”阿乐声音不高,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大D没了,不能乱。昨晚谁占了哪条街,哪间场子,自己报个数。社团的规矩,该交的数,一分不能少。”
鱼头标第一个弹起来,唾沫星子差点喷到对面大浦黑脸上:“沙嘴道七条街八家夜总会!我的人昨晚就进去了!乐哥放心,规费月底准时到账!”他拍着胸脯,油光光的脸上全是得意。
大浦黑慢悠悠嘬了口烟,烟雾从鼻孔喷出来:“货运码头归我了和旁边的三条街。大D以前那几条船,我接着用。”他眼皮都没抬,好像说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高佬搓着手,嘿嘿笑:“荃湾北,七条街五间夜总会,还有酒吧。小本生意,小本生意……”他边说边偷瞄阿乐脸色。
火牛嗓门贼大:“中心区!油水最足那六条街!我火牛带人打下来的!乐哥,不是我吹,昨晚要不是我……”
“闭嘴!”火牛旁边坐着的衰狗突然吼了一嗓子,他脸上有道新疤,还在渗血,“湾仔的兄弟也出了力!荃湾南五条街,七间桑拿,两间酒吧,我衰狗接了!”
你一句我一句,吵得像个菜市场。
地盘、场子、规费,分赃不均的火药味越来越浓。串爆几次想插嘴,被邓伯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李青靠在后排椅背上,翘着二郎腿,手里把玩着一个银色打火机,开盖,合上,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高晋像根标枪似的立在他身后,面无表情,眼神扫过争吵的人群。
阿乐揉了揉太阳穴,猛地一拍桌子!
“砰!”
会议室瞬间安静。
“吵够没有?”阿乐声音冷得像冰,“地盘是社团的!不是你们私人的!占了多少,交多少数,白纸黑字写清楚,少一分,家法伺候!”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停在角落:“东莞仔。”
东莞仔噌地站起来,腰板挺得笔直,脸上还带着昨晚厮杀后的疲惫,但眼神里压不住的兴奋:“乐哥!”
“昨晚你清理门户,有功。”阿乐声音缓和了点,“长毛那反骨仔死了,荃湾不能没个管事的,我和几位叔父商量了,”他看了一眼邓伯,邓伯微微颔首,“以后,你就是荃湾堂口的坐馆。”
这话一出,底下嗡一声炸了。
鱼头标和大浦黑脸色瞬间难看。
大浦黑直接嚷起来:“乐哥!他才多大?资历够吗?荃湾那么大块肥肉……”
“资历?”阿乐打断他,眼神不悦,“昨晚谁砍翻了长毛和他手下十几个马仔?谁第一个带人稳住荃湾中心区?”
大浦黑被噎得满脸通红,张了张嘴,没敢再吭声。
衰狗阴阳怪气地接话:“乐哥说得对,能者居之嘛。东莞仔年轻力壮,是块好料子。”他话是这么说,眼神却瞟向一直没出声的李青。
李青像是没听见,还在玩他的打火机。
阿乐看向李青:“阿青,旺角那边昨晚也派人去荃湾了吧?清和保安公司附近那几条街,还有码头和物流中心,动静不小。”
所有人的目光唰一下集中到李青身上。
李青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眼道:“乐哥消息灵通。清和保安公司是我物业公司的产业,旁边几条街的场子,还有码头物流中心,都是正经生意。昨晚怕有人趁乱打劫,派了点人过去看着。怎么,乐哥觉得不妥?”
他语气平淡,但“正经生意”四个字咬得有点重。
邓伯听到声音,浑浊的眼睛看向李青:“阿青啊,旺角、砵兰街、香港仔、油麻地,如今再加上荃湾这个地方……手伸得太长,容易闪着腰。地盘太大,下面兄弟容易有想法。”
老鬼奀在阴影里阴恻恻地帮腔:“是啊,花刀青,你旺角堂口已经够大了,再吃下荃湾这几块肥肉,其他堂口的兄弟还怎么活?我看,清和保安公司旁边那几条街,还是让出来,给其他堂口的兄弟分一分,平衡一下。”
火牛立刻来了精神:“对!那物流中心油水足!应该归公!”
衰狗也点头:“码头也是,不能一家独吞!”
阿乐没说话,只是看着李青,脸带微笑。
会议室里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高晋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火牛和衰狗的脸,两人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李青忽然笑了,身体前倾,胳膊肘撑在桌面上,看着阿乐:“乐哥,你也这么想?”
阿乐迎着他的目光:“社团要平衡。阿青,你吃得够多了。”
李青点点头,慢悠悠地站起身。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