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些许调侃,却更显真挚:“倒是阿岁这般体贴,将我置之不理,让我独对这满室文书冷茶,才是更令我分心挂念之事。”
岁舜华被他这一番话说得鼻尖发酸,心底那点自以为是的体贴和小心翼翼的顾虑,在他坦诚而温暖的视角下,顿时显得笨拙又多余。
她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哽咽:“我……我不知道你是这样想的……我怕自己做得不好,怕给你添麻烦……”
“阿岁,”景元的声音放得更加柔和,仿佛怕惊扰了她,“你只需做你自己,在我身边,便是最好。其余的,交给我来考量,可好?”
他目光温柔地凝视着她,“若论麻烦,我的身份和职责对你而言何尝不是麻烦。你肯接纳它与我,我已感激不尽,岂有反嫌你之理?”
“阿岁,”景元唤她,声音低沉而清晰,“我既然将行程告知于你,便是希望你能知晓我的去处,而非让你用来推断‘该不该’来寻我。”
他微微向前倾身,仿佛这样能更靠近她一些。“那些日程,是可能在忙的事务,而非禁止你出现的藩篱。将军府的茶室永远为你备着清茶,书房的门也从未对你上锁。即便我当时正在议事,青镞也会妥善安排你在偏厅稍候,或者……你可以直接去我书房,看看我藏的那些棋谱杂书,甚至替我浇浇那几盆快被我养蔫的花。”
他轻笑一声,带着点诱哄的意味:“神策府的门,永远为你敞开。我的时间,也永远愿意为你留出一隅。即便当时正忙,你在我书房看会儿书,听会儿曲,或者……就像那日一样,静静陪着我,于我便是最好的休息。”
岁舜华用力点头,“嗯!我知道了!以后……我若想你,就去看你。你若忙,我就安静待在一旁,不吵你。”
看着她这副又是感动又是下定决心的模样,景元眼中的笑意终于彻底化开,如同春冰消融,暖意盎然。
他满意地点点头,语气重新变得轻松而带着一丝促狭:“好,不过阿岁就算‘吵’我,我也欢喜。那么,为了补偿我今日的空等,阿岁是否该有所表示?”
“诶?表示?” 岁舜华眨了眨眼。
“比如,”景元好整以暇地提议,“明日可否拨冗,来神策府共进午膳?我让厨房准备些你爱吃的。这一次,阿岁,不会再忍心让我空等吧?” 他眼神温柔,充满了期待。
岁舜华心中满是甜蜜的暖流。她迎着他温柔的目光,用力点头:“当然不会,好!明天我一定去!其实……”
“就算你不说,我本也打算明天去找你的,我有些重要的事想要和你商量。”
景元闻言,唇角愉悦地扬起,修长的手指轻轻抵在下巴处,做了一个沉思的姿态,语气温柔缱绻,带着显而易见的欢喜。
“嗯?这话说得可不对。阿岁说的事,在我这里,就没有不重要的。无论巨细,只要是关乎你,我都想听,都想知道。”
岁舜华感受到心脏再次不争气地狂跳起来,被他这随时随地、自然而然的深情话语撩拨得面红耳赤。
她无奈地扶了扶额,小声嘀咕:“真是的……”
净会说这些让人心跳加速的话。
“景元元啊,”岁舜华的声音带着点找回场子的“威胁”,更藏着一抹只有对着极为亲近之人才会流露的、柔软的娇嗔。
“你应该庆幸,我们现在是通讯,否则……”
她故意拖长了尾音,没有说完,但那双依旧亮晶晶的眼眸里,闪烁着的羞恼和隐约的“威胁”,已经足够让景元明白那未尽之意。
景元在听到“景元元”这三个字的瞬间,明显怔了一下。
这并非他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
上一次,是在星槎码头,她即将启程,阳光勾勒出她带着不舍又烂漫的笑脸,用轻快的语气喊了这么一声。
那时,这声称呼里更多的是临别时鼓起勇气的亲昵,像一颗投入心湖的小石子,荡开一圈温柔的涟漪,让他回味许久。
而此刻,在这静谧的深夜,这声“景元元”从她口中自然流淌而出,少了几分临别的意味,却多了几分“拿你没办法”的熟稔与独属于恋人间的亲昵娇憨。
这感觉……异常美妙。
他那双向来沉静深邃、仿佛能洞悉一切算计的金色眼眸,此刻清晰地映出她微红着脸、带着点小脾气的模样。
眸底的光如同被投入暖阳的琥珀,瞬间融化开来,荡起层层温柔而愉悦的波澜。
他唇角的笑意再也抑制不住,从起初的微扬,逐渐扩大成一个极为舒展、甚至带着点孩子气的、毫不掩饰的开怀笑容。
“否则怎样?”他非但没有被“威胁”到,反而饶有兴致地向前又靠近了些。
他微微歪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语调拖得长长的,带着毫不掩饰的愉悦和一丝故意逗弄的意味,“阿岁是想……当面教训我么?”
“我倒是……很期待呢。”
岁舜华被他这近乎耍赖的直球打得措手不及,脸颊上的热度刚刚下去一点,此刻又“腾”地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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