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练场的意外

秧歌排练在技术顾问孙磊的指导下，渐入佳境。虽然距离“艺术”二字依然遥远，但至少动作整齐，节奏准确，看起来像一支训练有素的……业余群众队伍。

沈国梁不再那么排斥，甚至偶尔在没人注意的时候，会对着镜子悄悄练习一下扭胯的动作。沈秀娟重新找回了副经理的自信，指挥若定。沈国栋更是成了队伍里的“力量担当”和“气氛组”，扭得格外卖力，汗如雨下也乐此不疲。

文化节的日子越来越近，气氛也日渐紧张。

这天下午，进行最后一次带妆彩排。大家都换上了借来的秧歌服，红绿搭配，十分扎眼。沈国梁看着镜子里那个涂着红脸蛋、戴着夸张头花的自己，嘴角抽搐，但还是强忍住了扯下来的冲动。

音乐响起，锣鼓敲响。一行人随着节奏扭动起来，步伐一致，动作也算到位。孙磊在一旁看着，微微点头，表示勉强过关。

就在排练进行到高潮部分，一个需要快速旋转和换位的动作时，意外发生了。

沈国栋因为用力过猛，旋转时脚下打滑，整个人失去平衡，像一枚出膛的炮弹，直直地撞向了旁边的沈秀娟！

“哎呦！”

沈秀娟猝不及防，被撞得一个趔趄，脚下一崴，剧痛传来，她“啊”地惨叫一声，摔倒在地，手里的绸扇也飞了出去。

音乐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愣住了。

“二姐！”沈国栋吓得脸都白了，赶紧去扶。

沈国梁也皱紧眉头，快步上前。

沈秀娟坐在地上，抱着右脚踝，疼得额头冷汗直冒，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不是疼哭的，是急哭的！眼看就要比赛了，她这个副经理兼主力队员要是伤了，怎么办？项目岂不是要前功尽弃？她的积分，她的风光……

“别动我！疼！”她带着哭腔推开沈国栋的手。

孙磊赶紧过来检查了一下，松了口气：“还好，应该只是扭伤，没伤到骨头。但肯定不能剧烈运动了，得休息几天。”

几天？距离文化节只剩下五天了！

沈秀娟一听，更是万念俱灰。

沈国栋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满脸愧疚：“二姐，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沈秀娟此刻又疼又气又急，看着沈国栋那憨傻的样子，一股邪火全冲他发了出去：“不是故意的？沈国栋！你做事能不能过过脑子！就知道使蛮力！这下好了！全让你毁了！项目黄了，大家都别想拿积分！”

沈国栋被骂得低下头，一声不敢吭。

沈国梁看着混乱的场面，和二妹肿起来的脚踝，心里也是一沉。他沉声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先扶秀娟回屋休息。项目的事……再说。”

“再说？怎么再说？”沈秀娟尖声道，“就剩五天了！少一个人，队形全乱了！怎么上场？”

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刚刚燃起的希望，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彻底浇灭。

一直站在堂屋门口静静看着的沈墨，这时缓缓走了过来。

她没看哭哭啼啼的沈秀娟，也没看垂头丧气的沈国栋，而是将目光投向沈国梁和小苏。

“项目经理，”沈墨开口，声音冷静得不带一丝波澜，“遇到团队成员非战斗减员，项目计划受阻。你的应急预案是什么？”

应急预案？沈国梁愣住了。他光顾着着急和生气了，哪想过什么预案？

沈墨的目光又转向小苏：“项目组记录员，你的风险评估报告里，没有预见到高强度排练可能带来的运动损伤风险吗？”

小苏羞愧地低下了头。

最后，沈墨才看向坐在地上的沈秀娟：“项目副经理，作为团队核心，在出现意外时，你的第一反应是追究个体责任，还是思考团队如何继续达成目标？”

一连三个问题，像三记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

争吵和抱怨停止了。所有人都看着沈墨，等待着她的裁决。

沈墨环视一圈，下达了指令：

“第一，秀娟立即冰敷，休息。国栋，你负责照料，将功补过。”

“第二，国梁，作为项目经理，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调整队形和动作，以现有人员继续排练；二，寻找替代人员。我给你24小时，拿出解决方案。”

“第三，此次事件，暴露了项目管理的风险控制缺失。所有项目组成员，本月积分扣除5分，作为警示。”

扣分！众人心里一紧。

但没人敢反驳。母亲说得对，他们只顾着往前冲，却忘了最基本的风险防范。

沈国梁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调整队形？时间太紧。寻找替代人选？找谁？他目光扫过院子，最后，落在了西厢房门口的小苏身上。

小苏被看得心里发毛。

“小苏，”沈国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的试探，“你……会扭秧歌吗？”

一场意外的危机，将原本的局外人小苏，瞬间推到了舞台中央。

沈家秧歌队的命运，再次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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