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历勿卷像是想起什么,补充道,“跟石坚长老沟通时,可以适当用一些他听得懂的‘行话’,比如‘降低废品率’、‘提升法器良品率’、‘稳定产能’之类的。毕竟,对于一位技术型长老来说,‘单位时间价值’可能不如‘少出几把废剑’来得直观。”
苏柒柒会意,在小本本上飞快记下:“了解,直击痛点。”
数日后,一支由苏柒柒带领,包括钱宝在内的五人精干小队,悄无声息地通过丹阳子的安排,进入了热火朝天的火炼峰炼器坊。
石坚长老在第一眼看到苏柒柒时,心里是有些打鼓的。这女娃子看起来年纪不大,身形也不算强壮,能理解炼器这门又糙又累的活计?但出于对丹阳子的信任,以及内心深处对改变现状的迫切渴望,他还是按捺住了疑虑,亲自将几人迎进了他那间同样杂乱、堆满了各种矿石样本和半成品的书房。
“苏师侄,废话我也不多说了。”石坚是个直性子,开门见山,“我们炼器坊的情况,想必丹阳子那老家伙也跟你们提过了。订单积压,废品率高,弟子们怨声载道。老子……我实在是没辙了!你们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优化’一下?”他有些别扭地吐出“优化”这个从历勿卷那里听来的新词。
苏柒柒表现得落落大方,她先是恭敬地向石坚行了一礼,然后才不卑不亢地说道:“石长老,您叫我柒柒就好。在提出任何建议之前,我们需要先深入了解炼器坊的每一个环节。能否请您允许我们,在未来几天内,跟随弟子们一起工作,观察记录从材料预处理、到熔炼锻造、再到符文篆刻、最后淬灵成器的全过程?”
石坚有些意外,他本以为对方会立刻拿出一套听起来天花乱坠的方案。这种务实的态度,让他对眼前这个年轻女娃的印象好了几分。“可以!需要我派个人带着你们吗?”
“不必麻烦。”苏柒柒婉拒,“我们自行观察就好,以免影响大家的正常作业。”
接下来的几天,苏柒柒和她的小队便彻底融入了炼器坊。他们穿着普通的弟子服,穿梭在各个工序之间。钱宝对炼器本身兴趣不大,但他的注意力完全被那些笨重、效率低下的工具和原始的物料搬运方式吸引了,嘴里不时嘀咕着“摩擦力损耗太大”、“这个结构可以改成省力模式”、“如果能做个自动送料机……”之类旁人听不懂的话,并飞快地在自己的小本本上写写画画。
而苏柒柒则更像一个冷静的观察者。她看到,材料库房的堆放毫无规律,寻找特定矿石需要耗费大量时间;她看到,熔炼炉的火候控制全凭老师傅的经验,弟子们难以掌握,导致熔液质量不稳;她看到,锻打工序的弟子力量、技巧参差不齐,却缺乏统一的标准和培训;她看到,负责符文篆刻的弟子与负责锻打的弟子沟通不畅,常常因为尺寸偏差导致符文无法铭刻,前功尽弃;她看到,弟子们分工极端,有的忙得脚不沾地,有的却无所事事,只因他们只精通某一项技能……
她不动声色地记录着每一个环节的耗时、等待时间、出错点、沟通成本。她那专注的神情和不停书写的小本本,起初引来了一些炼器弟子好奇甚至略带戒备的目光,但见她只是安静观察,从不指手画脚,偶尔还会在他们休息时,递上一碗清凉的、由忘忧峰特供的“精力汤”,并闲聊几句工作的辛苦,众人的戒心便慢慢放下了。甚至有几个被高强度和混乱生产折磨得苦不堪言的弟子,开始主动跟她倒苦水。
“苏师姐,你是不知道,我们这活儿,全看运气!运气好,一炉能出几把好的;运气不好,全砸手里!”
“是啊,最怕的就是锻打好了,送到符文那边说尺寸不对,又得回炉重造,白忙活一场!”
“唉,我来了三年,就只会拉风箱,别的啥也没学到……”
听着这些抱怨,苏柒柒心中对炼器坊的问题有了更清晰的轮廓。这不仅仅是技术问题,更是典型的生产管理问题:流程割裂、标准缺失、资源内耗、人力浪费。
夜幕降临,炼器坊的喧嚣暂时平息。苏柒柒和队员们顾不上休息,在临时安排的住处点起灯,将白天记录的数据进行汇总、整理、分析。她运用从历勿卷那里学来的图表分析法,将混乱的流程可视化,问题点顿时一目了然。
“核心问题在于,”苏柒柒指着自己绘制的流程图,对队员们总结道,“缺乏一条清晰、高效、标准的‘流水线’。各个工序如同孤岛,信息不畅,责任不明,导致效率低下,错误频发。”
她熬了一个通宵,结合炼器坊的实际情况,参考丹阁的成功经验,撰写了一份详尽的《炼器坊流程优化初步方案》。方案中,她提出了几个关键改进点:
建立材料标准化库管:对矿石等原料进行分类、编码、定点存放,缩短寻料时间。
推行‘流水线’作业:将法器炼制过程拆分为材料预处理、初级熔锻、精密塑形、符文篆刻、淬灵封装等相对独立的工位,弟子根据专长固定在特定工位,实现专业化分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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