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接过茶盏,语气平和:“曜族长新任,百事待兴,不必客气。见寨中气象一新,井然有序,便知族长费心了。”
“全赖李兄昔日鼎力相助,拨乱反正,方有今日局面。”曜言辞恳切,目光真诚,“此恩,昆明部上下铭记。”他随即看向灼,眼中带着兄长的温和与骄傲,“阿弟,自你们走后,更是将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药圃和古籍上,就盼着苏小哥回来,好多讨教呢。”
苏沐禾早就按捺不住分享的欲望,闻言眼睛一亮,立刻接口:“曜族长,灼,我们这次出去,可是见了大世面!”他语速轻快,将滇西、南诏等地的风土人情、奇特地貌描绘了一番,但说着说着,重点自然而然就转到了霍去病身上,语气也带上了惊叹,“……最奇的是,阿朔他如今的身体,好像……好像跟以前大不一样了!”他将地鬼诡异瘴毒、妖灯树简略说了,着重描述霍去病当时几乎不受影响、甚至能迅速化解毒性的惊人表现。
曜与灼闻言,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曜深吸一口气,放下茶盏,仔细打量霍去病,见他面色红润,眼神清明,气息沉静悠长,确与往日病弱时判若两人,不禁叹道:“竟有此事?我族古籍残卷中确有模糊记载,谓‘历经奇毒淬炼,得天地生机反哺,或可成就秽毒不侵之体’,但一直以为只是传说。若李兄真是如此,那真是……天大机缘,可喜可贺!”他话语中的惊喜与敬佩毫不掩饰。
灼更是目光灼灼,身为部族医药的传承者,他比兄长更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这不仅是个人体质的奇迹,更可能对南疆医药、甚至对部族未来应对各种毒害威胁产生颠覆性影响。他强压住立刻上前详细诊察探讨的冲动,只是恭敬地对霍去病道:“霍、李管事洪福,实乃奇迹。”
众人又就商路具体细节、如何与终太守保持良好沟通、维护边境安宁等务实话题交换了意见。
曜处事公允周全,思路清晰,既不忘霍去病恩义,言谈间又将昆明部置于平等合作的位置,规划未来时既有部族利益考量,也兼顾大局安宁,气度与远见令霍去病暗自赞赏。
气氛始终融洽,如老友叙谈。
临别时,曜亲自将二人送至寨门。秋阳西斜,给寨门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
曜停下脚步,郑重道:“李兄,苏小哥,日后但凡有用得着我昆明部之处,只需一言。我族人,必全力以赴。”他拍了拍身旁灼的肩膀,笑道,“李兄我就不陪你们去圣山了,那里是灼的地盘,一切事务他皆可做主。”
霍去病拱手,唇角带着一丝温和的弧度:“曜族长留步,你我之间,无需这些客套。”
离开昆明部村寨,马车行至一处树木葱茏的僻静山坳便停下。几人下车,赵龙将马车藏进隐蔽的联络点,与霍去病与苏沐禾则在灼的带领下,改走只有他们知晓的蜿蜒小径,身影很快没入苍翠的山林中。
山路崎岖,但对如今的霍去病而言如履平地。苏沐禾跟在后面,看着前方霍去病挺拔从容的背影,林中光影在他身上跳跃,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安宁与喜悦。
再次踏入那处隐秘的温泉洞穴,熟悉的暖意与混合着各种药草的清香扑面而来。
洞穴深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灼已感知到他们的到来,快步迎出。比起在兄长面前略显持重的模样,此刻的灼眼中闪烁着更明亮、更纯粹的光芒,那是属于钻研者的热忱。
他侧身引路,语气带着点少年人般的炫耀,“苏哥,你快来看!你走之后,我可没闲着,我的药蒲现在是不是很壮观?”
苏沐禾顺着他的指引看向洞穴一侧被巧妙利用天光和地热营造出的区域,顿时瞪大了眼睛。
只见那里整齐排列着几十个大小不一的石臼、木槽和陶盆,里面生长着各种形态奇异的幼苗,有些叶片晶莹如玉,有些茎秆赤红似火,有些开着米粒大小的蓝花,幽幽吐香。虽然许多植株尚小,但种类之丰富,培育之精心,秩序之井然,远超他离开时的规模。
“这……这是‘七叶星兰’?天,你居然找到种子还育出苗了!还有这个,是‘地心藤’的芽?这东西对环境要求极其苛刻……灼,你太厉害了!”苏沐禾激动地蹲下身,小心触碰那些娇嫩的叶片,如数家珍,不时发出低低的惊呼。
两人立刻头碰头地凑在一起,热烈地讨论起来,从土壤配比说到光照调节,从某株病苗的诊断说到新发现的一种苔藓的药用可能。
霍去病没有打扰他们,他自行走到温泉边。泉水依旧汩汩涌出,热气蒸腾,水色澄碧。他褪去外袍,只着简便的浴衣,缓缓步入温暖的泉水中。恰到好处的热度包裹上来,熨帖着每一寸肌肤,深入骨髓的舒畅让他不禁轻轻喟叹一声。
他靠在光滑的石壁上,闭上眼,任由疲惫和残余的最后一丝长途奔波的紧张感被泉水涤荡。
不知过了多久,灼和苏沐禾的讨论暂告一段落。灼这才想起正事,连忙取来自己的药箱,走到池边,歉然道:“李管事,抱歉,一时忘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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