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象变幻:
不再是阴森可怖的溶洞,而是一片……焦黄枯槁的大地。
天空是令人窒息的昏黄,太阳仿佛一个巨大的、燃烧的铜盘,无情地炙烤着大地。大地龟裂,裂缝深得能吞下脚踝。远处,曾经郁郁葱葱的山峦光秃秃一片,只剩下嶙峋的怪石。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绝望的气息。
这里是靠山村。
记忆的画面带着一种褪色的、令人心碎的质感。
李飞“看”到一间低矮破败的土屋,屋顶的茅草稀疏焦黄。一个面容枯槁、眼窝深陷的妇人坐在门槛上,怀里紧紧搂着一个瘦小得只剩一把骨头、气息奄奄的小男孩。她的眼神浑浊,充满了麻木的疲惫,只有低头看向怀中孩子时,才流露出一丝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光。
“阿娘……饿……”小男孩的声音微弱得像小猫呜咽。
妇人干裂的嘴唇哆嗦了一下,伸出同样干枯的手,颤抖着从怀里最深处,掏出一个同样干瘪、布满补丁的小布包。她极其小心地解开,里面是几颗早已发黑发硬、干瘪得如同石子的……不知名的野果核?或者是什么植物的根茎碎块?她费力地掰下指甲盖大小的一丁点,塞进小男孩嘴里。
“阿木……快回来了……再忍忍……”妇人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透着无力的安抚。
就在这时,一个同样瘦削、但眼神里还带着一股青年人倔强的身影踉踉跄跄地从村口方向跑来。他赤着脚,裤腿破烂,沾满泥土,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同样干瘪的、用破布裹着的小包裹,脸上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混合着希望与恐惧的激动。
“阿娘!弟弟!”阿木冲到门口,急切地打开布包,“看!我找到了!在……在后山石缝里……还有点湿土!挖到了这个!”布包里是几块沾着泥土、只有指头大小的、同样干瘪发黑的块茎。
妇人浑浊的眼睛猛地亮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下去,心疼地看着儿子满是泥土、甚至有些地方渗出血迹的手和胳膊:“阿木……你……你又去挖了?那石缝……太深太险了……”
“没事!阿娘!”阿木咧开干裂的嘴唇,露出一个疲惫却努力想显得轻松的笑容,“这点伤算什么!你和弟弟有吃的了!”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几块珍贵的块茎分成三份,将最大的一份递给母亲,另一份掰得更小,准备喂给弟弟。
“哥……你吃……”弟弟虚弱地推了推哥哥的手。
“哥吃过了!路上找到点草根,不饿!”阿木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将小块茎塞进弟弟嘴里,自己则拿起最小的一块,用力咀嚼着那坚硬苦涩的食物,仿佛在吞咽着活下去的希望。
画面流转。
李飞“看”到阿木在一个深不见底、早已干涸的井边拼命挖掘,指甲翻裂,双手鲜血淋漓,只为了井底深处那一点点带着湿气的泥沙。他“听”到深夜,母亲压抑的、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还有她将自己那份少得可怜的食物偷偷藏起来,塞给两个儿子的动作。他“感受”到阿木在梦中呓语:“爹……你在哪……找到水了吗……” 而那个记忆中模糊的父亲身影,早已消失在一年前外出寻找食物和水的茫茫枯黄之中,杳无音信。
凡人的挣扎,在煌煌天灾面前,渺小如尘埃。
然后,画面骤然变得阴冷、诡异。
昏黄的天空下,三道黑影如同枯叶般无声无息地飘落在死寂的靠山村中央。他们全身笼罩在宽大的黑袍中,兜帽下看不清面容,只有一种令人骨髓都冻结的阴冷气息弥漫开来。
整个村子还活着的、仅剩的十几个村民,如同受惊的鹌鹑,被无形的力量驱赶着,聚集在村中的空地上。妇人和阿木紧紧抱着弟弟,挤在人群中,恐惧让他们瑟瑟发抖。
其中一个黑袍人缓缓抬起一只枯瘦苍白的手,指向地上一个饿得只剩一口气、无力呻吟的老者。
没有任何咒语,没有光芒。那老者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瞬间干瘪下去!皮肤失去光泽,肌肉萎缩,生命的气息如同被抽水泵瞬间抽干!短短几个呼吸,就变成了一具蒙着皮的骷髅!
“啊——!”凄厉绝望的惨叫划破死寂。人群瞬间崩溃,哭喊、推搡、瘫软在地。
“聒噪。”另一个黑袍人声音嘶哑冰冷,如同金属摩擦。他只是轻轻一挥手,几个哭喊得最大声的村民身体猛地爆开,化作几团腥臭的血雾,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绝对的恐惧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咙,只剩下牙齿打颤的声音。
最先动手的黑袍人,兜帽下似乎发出了一声满意的轻哼,他收回手,指尖缭绕着一缕灰白浑浊、充满怨念与死气的能量。“此地……怨气深重,饿殍遍野,阴煞汇聚……正好。”他的声音毫无感情,像是在评价一块合适的材料。
第三个黑袍人环视着惊恐绝望、如同待宰羔羊的村民,用一种施舍般的冰冷语调开口:“此地将为我等所用。尔等……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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