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在江上漂了三天。
白日行船,夜里则泊在隐蔽的河湾或小岛背阴处。陈欣对水路极熟,总能找到最安全的停靠点。楚子风负责警戒,苏雨彤用月华引功法模糊船只气息,林薇薇则用草药调配驱虫避蛇的药粉,她觉醒后对草木药性的感知愈发敏锐,随手采的野草都能配出不错的方子。
第三天夜里,船停在一处江心小岛的背风面。岛上林木茂密,鸟兽踪迹罕至,是理想的藏身之所。
月光如水,洒在江面上,碎成万千银鳞。楚子风在岸边生起一小堆篝火,火堆很小,用的还是半干的树枝,烟少,光也暗,但在漆黑的江心岛上,这一点暖光已足够珍贵。
林薇薇坐在火边,用树枝拨弄着烤鱼。鱼是陈欣傍晚时用自制的简易鱼叉叉的,不大,但很肥美,烤得滋滋冒油,香气四溢。
“没想到你还会这个。”苏雨彤接过林薇薇递来的烤鱼,微笑道。
“小时候跟奶奶在乡下住过一阵。”林薇薇轻声说,“奶奶说,人要知道怎么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陈欣盘腿坐在旁边,已经吃完了自己的那份,正拿着小刀削制弩箭。火光在她脸上跳跃,映出专注的神情。她手臂的伤在林薇薇的药灵之力下已基本痊愈,动作流畅自如。
楚子风坐在稍远些的礁石上,面朝江面,背对篝火。他在调息,但耳朵始终听着周围的动静,夜鸟惊飞,鱼跃出水,甚至风吹树叶的细微变化。
“楚木头,过来吃点。”陈欣头也不抬地喊。
楚子风没动:“你们先吃。”
林薇薇拿起另一条烤得最好的鱼,起身走到他身边。月光下,他侧脸线条冷硬,但林薇薇能看到他额角细密的汗珠,那是强行压制内伤带来的。
“你又在硬撑。”她轻声说,语气里带着心疼和一点点责备。
楚子风睁开眼,看到林薇薇担忧的脸,眼神软了软:“没事。”
“吃吧。”林薇薇把鱼递到他嘴边,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我烤的,不比你烤的差。”
楚子风接过鱼,咬了一口。鱼肉鲜嫩,火候恰到好处,确实不错。
“好吃吗?”林薇薇期待地看着他。
“嗯。”楚子风点头,又咬了一口。
林薇薇笑了,眼睛弯成月牙。她在他身边坐下,双手抱膝,望着江心的月影:“子风,你说西南是什么样的?”
“山多,林密。”楚子风简洁回答,又补充,“湿气重。”
“奶奶留下的笔记里提过,药王谷在十万大山深处。”林薇薇轻声说,“那里有千年古树,有会发光的蘑菇,还有只在月圆之夜开花的月见草王”
她的声音柔软,带着向往。楚子风静静听着,偶尔吃一口鱼。
“等找到冰心玉魄,解了你的宿命,我们就在那里住一阵好不好?”林薇薇忽然转头看他,眼睛在月光下亮晶晶的,“我采药,你练功。苏姐姐可以研究月华引的古籍,陈欣姐,嗯,她可以打猎!”
她说得认真,仿佛那已经是触手可及的未来。楚子风看着她眼中的光,心中某个坚硬的地方,悄悄融化了一角。
“好。”他说,声音低沉温柔。
林薇薇眼睛更亮了。她往他身边靠了靠,肩膀挨着他的手臂。江风微凉,但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暖融融的。
“那说定了。”她把头靠在他肩上,满足地闭上眼。
楚子风身体僵了一瞬,随即放松下来。他继续吃鱼,另一只手却悄悄抬起,揽住了她的肩。
篝火那边,陈欣削箭的动作慢了下来。她抬头,看向月光下依偎的两人,眼神复杂。片刻后,她低下头,继续削箭,只是动作比刚才用力了些。
苏雨彤吃完鱼,用帕子擦了擦手,起身道:“我去布置预警阵法。陈姑娘,一起吗?”
陈欣愣了愣,点头:“好。”
两人离开篝火,走进小岛深处的树林。月光被树冠切割得支离破碎,在地上投下斑驳光影。
走出一段距离,苏雨彤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陈欣:“陈姑娘,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陈欣挑眉:“苏姐姐有话直说。”
“你看楚先生和林小姐的眼神不一样。”苏雨彤说得直接,却并不尖锐,“我虽不懂男女情爱,但月华引功法对情绪波动很敏感。你心中有事,若不化解,恐成心结。”
陈欣没想到她会说得这么直白,一时语塞。良久,她才苦笑:“有这么明显吗?”
“对有心人来说,很明显。”苏雨彤轻声道,“林小姐心思单纯,未必察觉。但楚先生他可能知道,只是不知如何回应。”
陈欣靠在一棵树上,仰头看着从枝叶缝隙漏下的月光:“我知道。我也没指望他回应。”
“那你为何”
“为何还要跟着?为何还要拼命?”陈欣接过话,自嘲地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可能就是不甘心吧。”
她低下头,用靴尖碾着地上的落叶:“从小到大,我想要什么都能得到。家世,天赋,容貌,别人求之不得的东西,我生来就有。所以第一次遇到一个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的人,反而放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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