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 年 10 月的风,已经带了些凉意。红星村的麦田刚收割完,地里堆着金黄的秸秆垛,村民们正忙着把秸秆捆成小捆,拉回家当柴火;村口的老槐树叶落了大半,光秃秃的枝桠指向天空,阿黄趴在秸秆堆旁,晒着午后的太阳,毛比夏天厚了些,偶尔抬起头,对着飞过的麻雀 “汪” 两声。
麦秋背着帆布包,里面装着刚整理好的供货清单 —— 秋收后村里的麦秸产量多了三成,腌菜也腌了两百多坛,足够接更大的订单。他骑着凤凰单车往县城去,车筐里放着两个新样品:一个麦秸挂饰编了谷穗图案(秋收主题,比之前的 “福” 字更应景),一个腌菜礼盒换了厚牛皮纸(还贴了张手写的 “农家腌菜” 标签)。路上的白杨树叶被风吹得 “哗哗” 响,落在柏油路上,麦秋骑着车碾过去,叶子发出 “咔嚓” 的脆响,偶尔有卖红薯的摊贩推着板车经过,红薯的甜香混着秋风,飘得老远。
地区供销社在县城中心,是栋两层的红砖楼,门楣上挂着 “地区农业生产资料供销合作社” 的木牌,门口摆着两盆菊花(黄色的,开得正艳)。麦秋推着单车刚到门口,就看到王主任从里面出来 —— 他穿着藏蓝色的中山装,戴着顶灰色的前进帽,手里拿着个黑色的公文包,看到麦秋,笑着招手:“小秋,样品带来了?正好俺要找你谈长期合作。”
王主任的办公室在二楼东侧,里面摆着个木质书架,上面放着《供销通讯》《农业经济》等杂志,还有几摞用红绳捆着的文件;办公桌是深棕色的,上面摆着个印着 “地区供销社” 的搪瓷杯,杯里泡着菊花茶,旁边放着个算盘(珠子被摸得发亮)。他让麦秋坐在对面的木椅上,接过样品,先拿起麦秸挂饰:“这个谷穗图案好,秋收刚过,乡镇供销社的人说,农民喜欢这种接地气的样式,以后就按这个图案做,每个挂饰加五分,算给你们的设计费。”
又拿起腌菜礼盒,王主任翻了翻:“牛皮纸包装比之前的薄纸结实,不过得再加层塑料膜,防潮,不然运到偏远乡镇容易受潮。礼盒每个加一毛,包装成本俺们承担,你只要保证质量就行。” 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份草拟的协议,放在桌上:“俺们想跟你签半年的长期协议,每月供应三百个挂饰、两百个礼盒,月底交货,账期缩短到十天,你看可行?”
麦秋赶紧接过协议,仔细看了看 —— 价格比之前高了不少,每月能多赚五十多块,半年就是三百多块,足够给村里添台新的打包机。他心里满是欢喜,却没立刻答应:“王主任,包装加塑料膜没问题,就是俺们村离县城远,每月送货得跑两趟,要是遇到雨天,怕误了交货时间……”
“这个好办。” 王主任拿起钢笔,在协议上划了条横线,“俺们给你安排辆送货的三轮车,每月十五号、三十号来村里拉货,你不用再自己跑,省力气。” 麦秋这下彻底放了心,拿起钢笔,在乙方的位置签上自己的名字,笔尖的蓝黑墨水在纸上晕开,王主任也签了字,盖了供销社的红章,把协议的其中一份递给麦秋:“合作愉快!以后你就是俺们的固定供应商,有新的订单,俺们优先找你。”
从供销社出来,麦秋心里踏实极了 —— 长期协议签了,以后村里的收入稳定了,可每次送货还是得往县城跑,有时候赶上学校放假,他得先回村里,再赶去县城,来回折腾。“要是在县城有个小院就好了。” 他突然冒出个念头 —— 能放送货的设备,上学回来能住,不用总赶夜路回村,还能给村里来县城办事的人歇脚。
路过赵老板的商店时,麦秋停下来,买了瓶酱油(李婶托他带的),顺便提了想找小院的事。赵老板正忙着给货架补货(进了些新的作业本,准备卖给学生),听到这话,放下手里的货:“巧了!俺邻居张大爷有个小院要卖,在县城东头,离供销社近,走路只要十分钟,你要是感兴趣,俺带你去看看。”
赵老板锁了店门,领着麦秋往县城东头走,阿黄跟在后面跑,时不时停下来嗅嗅路边的落叶。小院在一条窄窄的巷子里,门口是扇木门(黑色的,有个铜环),门楣上挂着块褪色的 “福” 字木牌。赵老板敲了敲铜环,里面传来脚步声,开门的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 —— 就是张大爷,他穿着件灰布中山装,戴着老花镜,手里拿着本线装的《三国演义》,看到赵老板,笑着让他们进去:“是老赵啊,这位就是想买小院的小伙子?”
小院不大,大概有二十平米,院子中间种着棵枣树(树干粗壮,上面还挂着几个没摘的红枣),东屋是间正房(有土炕,能住人),西屋是间偏房(没窗户,能放东西),墙角还有个用砖砌的灶台(能做饭)。张大爷领着麦秋转了转:“这院俺住了三十年,儿子在外地工作,让俺去跟他住,不然俺舍不得卖。东屋的土炕冬天暖和,西屋能放些杂物,院里的枣树每年能结不少枣,甜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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