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宁城的城隍庙被临时改作会议室，斑驳的墙壁上还留着弹孔，长条木桌拼成的会议桌旁，坐满了济宁攻击集团各参战部队的负责人。三团的营连长们腰杆绷得笔直，特战队二连连长赵虎攥着拳头，指节泛白；工兵团二营、炮兵团二营、装甲团二营的主官们也都神色凝重，唯独水上巡逻团二营一连连长周涛时不时望向窗外——他们连负责封锁运河渡口，没直接参与攻城，伤亡最轻，却也跟着熬了两夜。

谷士聪走进来时，屋里瞬间安静下来。他手里捧着厚厚的作战记录，身后跟着任天侠，两人一落座，谷士聪便敲了敲桌子：“济宁攻击集团复盘会开始，按议程来，各部队负责人依次发言，说经验、谈教训、提建议，别藏着掖着，更别护短。”

第一个起身的是炮兵团二营营长沈刚，他声音洪亮，带着几分自责：“我们营这次没打好。攻城前没摸清日军碉堡的具体位置，首轮炮击只毁了3个明堡，暗堡没压住，导致三团冲锋时遭了火力阻拦。建议下次作战前，多跟侦察兵对接，把目标坐标标细，最好能搞到敌人的火力配置图。”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装甲车冲城门时，我们的步兵炮没能及时提供掩护，主要是通信没跟上——电台跟装甲团二营的频率对不上，喊支援慢了半分钟，让日军的重机枪扫倒了两个装甲车兵。后续得跟通信营协调，统一各部队的通信频率，避免再出这种岔子。”

谷士聪在笔记本上记了两笔，抬眼道：“通信问题记下了，下一个。”

装甲团二营营长董磊站起身，脸上带着擦伤——攻城时他的指挥车被日军迫击炮炸中，侥幸只伤了胳膊。“我们营损毁2辆装甲车，主要是城门处有日军埋设的反坦克地雷，事先没发现。工兵团二营的扫雷组上来时，已经晚了，第一辆装甲车的履带被炸断，堵了后续冲锋的路。”

他看向工兵团二营营长马强，语气坦诚：“不是怪工兵团，是我们配合出了问题。下次装甲部队冲锋前，得让扫雷组提前十分钟开辟通道，最好能派两个班跟着装甲车，随时处理突发情况。另外，缴获的那辆日军坦克，我们营想尽快修好，补充到作战序列里，还得麻烦工兵团帮忙检修履带。”

马强立刻点头：“没问题，会后我就让技术连去看。”他接着站起身，主动检讨：“我们营也有责任。架桥组在城南护城河架浮桥时，因为木料没带够，耽误了半小时，导致三团二营没能及时从侧翼包抄。建议后勤营下次给我们多备点预制浮桥部件，减轻携带压力，也能加快架桥速度。”

轮到特战队二连连长赵虎时，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我们连牺牲5人，伤4人，全是在正面冲城门时没的。按特战队的战术，本该是攀城墙、炸碉堡，从敌人后方穿插，结果却被当成普通步兵用，迎着机枪火力冲锋——这不是打硬仗，是瞎指挥！”

这话一出，屋里瞬间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李柱子身上，李柱子的脸涨得通红，双手紧紧攥着裤缝，却没反驳——他知道赵虎说的是实话。

谷士聪轻咳一声，没让气氛继续僵着：“赵连长的建议很明确，特战队的战术优势要发挥，不能乱用。下一个，水上巡逻团二营一连。”

周涛站起身，语气相对轻松：“我们连负责封锁运河渡口，没什么大伤亡，就是在截击日军运输船时，发现船上有不少弹药，没及时上报，差点让后勤营漏了清缴。建议下次各部队缴获物资后，第一时间跟后勤营对接，避免浪费。”

最后一个发言的是三团一营营长王大山，他是李柱子的老部下，说话却没留情面：“我们营阵亡12人，大多是在攻打城东据点时没的。那个据点有日军的重机枪，我们攻了三次才拿下来，主要是因为没摸清据点里的兵力——以为只有50人，实际有80人，还配了两门迫击炮。下次战前侦察得再细点，不能光靠估计。”

等所有人都发言完毕，谷士聪看向李柱子：“该你了，检讨要深刻，别只说‘我错了’，要说出错在哪，以后怎么改。”

李柱子慢慢站起身，他先对着在场所有人鞠了一躬，然后才抬起头，声音带着沙哑：“这次济宁攻城战，我作为总指挥，犯了三个致命错误。第一，战术部署失误，没发挥各部队的优势——把特战队当步兵用，让装甲团和炮兵团的配合脱节，导致冲锋时伤亡过大。第二，战前侦察不细，对日军据点的兵力、火力配置估计不足，连城门处的反坦克地雷都没发现，让装甲车遭了损失。第三，临场指挥慌乱，看到装甲车受损后，没及时调整战术，反而急着下令冲锋，把兄弟们的命都搭进去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双手捧着递向谷士聪：“这是我写的检讨，里面详细写了这次的失误，还有以后的改进计划。我请求撤销三团团长职务，降为副团长，让更有能力的人来指挥三团；另外，我自愿把今年的所有津贴都拿出来，用作牺牲战士的抚恤金，给他们的家人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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