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马河的水汽裹着晨雾漫进红石镇时,炮兵团的练兵场已响起此起彼伏的口令。韩玉成踩着露水走过去,远远就看见俘虏副营长沈敬山正蹲在山炮旁,用树枝在地上画着弹道轨迹,十几个新兵围在四周,脑袋凑得比炮口还近。
“沈教官,这仰角差半度,炮弹能偏多远?”一个叫大壮的新兵举着炮镜追问,手指还在炮身的弹痕上摩挲——那是狼山缴获的五门山炮之一,漆皮剥落处被新兵们细心地缠上了布条。
沈敬山抬头瞥了眼朝阳,又指了指远处的土靶:“一里地外能偏出两丈,打碉堡就是白费炮弹。上次你们司令员说‘炮是命根子’,这话没掺假,你们的手松半分,前线的弟兄就得多流半斤血。”
话音刚落,韩玉成的脚步声就传了过来。沈敬山下意识想起身敬礼,又想起自己的俘虏身份,手僵在半空。韩玉成却拍了拍他的肩膀:“沈教官,昨天教的装弹流程,他们练得咋样?”
“司令员放心,这几个娃眼神准、手稳,就是力气还差些。”沈敬山指着炮尾的装填柄,“这玩意儿得百斤力气才能扳动,大壮昨天练得胳膊都抬不起来,今天还硬撑着来。”
大壮脸一红,攥紧了拳头:“韩营长,我能行!昨天夜里我还抱石头练劲呢!
韩玉成笑着点头,从口袋里掏出张纸条递过去:“刚接到侦察报告,狼山东南的黑风口,国民党暂编四师有个炮兵补充连,带三门野炮、五箱炮弹,还有两个老炮手。你带二排跟我走,这次不光要缴炮,还得把人‘请’回来。”
新兵们瞬间炸了锅,大壮第一个拎起枪:“韩营长,我去!我保证不碰坏炮上的一颗螺丝!”
韩玉成刚要应允,沈敬山突然开口:“韩营长,我也去吧。那暂编四师的炮兵连长是我老部下,我能劝他投诚,省得你们动手伤了炮。”
这话让韩玉成眼睛一亮。上次狼山之战,沈敬山就劝降了三个炮手,这次有他出面,无疑多了层把握。“好!给你配个警卫员,咱们现在就出发。”
队伍刚出镇口,就见冯子才带着几个工兵往相反方向走。冯子才裤腿上还沾着泥,手里攥着张草图,老远就喊:“老韩,又去‘捡宝贝’啊?我这去西边的乱石岗,抓几个会挖地道的‘师傅’!”
原来特战队凌晨传回消息,乱石岗藏着一股国民党溃兵,其中有五个是工程兵,之前修过防御工事。冯子才连夜制定了抓捕计划,特意让工兵骨干带上了新缴的铁锹和炸药包——不是为了爆破,而是想让那些溃兵看看,他们缺的工具这边全有。
“路上小心!要是缴了挖炮位的工具,记得分我两套!”韩玉成笑着挥手,队伍很快消失在晨雾里。
冯子才带着人摸到乱石岗时,太阳刚爬过山头。溃兵们正躲在山洞里烤土豆,洞口只留了一个哨兵。工兵骨干老陈猫着腰绕到哨兵身后,捂住嘴的同时,手里的绳子已经缠上了对方的手腕。
“别出声!我们是一纵工兵团的,专找会修工事的师傅!”老陈压低声音说,哨兵吓得浑身发抖,指了指山洞里:“里面……里面有五个工兵,他们说……说找不到部队了。”
冯子才当即让人举着喇叭喊:“里面的工程兵听着!我们缺会挖地道、架桥梁的人才,愿意留下的,吃饱穿暖,工具管够;想走的,我们发路费!但要是藏着掖着,可就不客气了!”
山洞里瞬间没了声响,过了好一会儿,一个脑袋探了出来。那是个留着寸头的汉子,胸前还别着工程兵徽章:“你们真不杀俘虏?真给工具?我们的铁锹都丢在路上了……”
“不光给铁锹,还有炸药、钢钎,都是新缴的!”冯子才让人把工具摆到洞口,锃亮的铁锹在阳光下闪着光。寸头汉子眼睛都直了,转头冲洞里喊:“兄弟们,出来吧!这支部队靠谱!”
五个工程兵刚走出山洞,就被冯子才拉到一旁问长问短。得知他们中有三个会挖隐蔽炮位,两个擅长架浮桥,冯子才笑得合不拢嘴:“正好!我们正愁没人教新兵挖炮壕,你们来了,工兵营的架子就算搭起来了!”
与此同时,陈峰带着特战队正在北边的青杨林设伏。根据侦察,今天上午有一队国民党军从这里经过,护送三辆装甲车去四平前线。陈峰特意让小王带了两个新兵,趴在树杈上观察动静,手里还攥着望远镜和标记笔。
“峰哥,来了!三辆装甲车,后面跟着二十多个步兵!”小王压低声音汇报,笔尖在纸上飞快地画着装甲车的位置和行进路线。
陈峰点点头,冲身后比了个手势。特战队的战士们立刻散开,有的藏在草丛里,有的爬上大树,手里的机枪都瞄准了装甲车的驾驶员位置——他们早摸透了,装甲车的驾驶员是要害,打晕了人,车就成了活靶子。
“等装甲车过了石桥再动手!”陈峰盯着越来越近的车队,手指扣在扳机上。石桥窄,装甲车只能挨个过,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