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脉谷的晨雾裹着灵脉本源的温润气息，漫过穆云舟的衣袍，连鬓边的银丝都沾了层薄露。他站在谷口那方丈高的青灰色巨石前，指尖轻轻拂过石面上浅淡的“护”字印记，指腹摩挲着刻痕里细微的灵脉纹——这是他三十年前亲手刻的，刻的时候特意把纹路刻得浅些，就怕日后苏瑶带护脉者来，性子急用蛮力激活，惊动谷内封存的邪气。此刻指尖传来的微凉触感，突然让他想起十年前，苏瑶刚学认灵脉纹时的模样：小姑娘蹲在护脉盟的石台前，手指跟着他画的纹路走，画错了就红着脸蹭掉重画，嘴里还念叨“穆师父，这纹路跟灵脉光带好像啊”，那声音软乎乎的，此刻想起来还像在耳边。

他从宽袖中取出一枚莹白的脉晶石之核，晶石比拇指略大，表面泛着柔和的暖光，内里能看到细如发丝的灵脉光纹在缓缓流转——这是他二十年前在灵脉谷深层的晶矿里亲手炼的，当时矿洞深且冷，他守了整整三个月才采到足够纯的晶核，炼的时候特意留了三成本源力，一来是今日加固阵眼能用，二来是想着苏瑶日后接手时，这枚晶石的本源力够她用三次温养，不用再费心重新炼。指尖凝起一缕极淡的灵力，按《灵脉守护录》里反复标注的“一息三转”流速，缓缓注入“护”字印记的中心——这手法他当年教过苏瑶无数次，记得第一次教她时，她总控制不好流速，灵力要么太急冲散了纹路，要么太缓激活不了阵眼，最后是他握着她的手，一点点找节奏，还笑她“瑶儿，控力跟泡茶一样，急不得”。

“嗡——”印记突然亮起暖白色的光，光纹顺着刻痕慢慢蔓延开，像水流过石缝，巨石两侧的地面微微震动，缓缓向两边移开，发出沉闷的“轰隆”声，露出一条丈宽的小径。小径上铺满了淡青色的灵脉光纹，像撒了层碎星子，踩上去能感觉到细微的暖意顺着鞋底往上窜；径旁的“醒灵草”长得齐膝高，叶片是嫩绿色的，边缘带着圈淡金，此刻被晨风吹得轻轻摆动，草叶上的露珠滴落在光纹上，溅起细小的光雾——这草是他当年从南境的灵脉湿地移栽来的，专能感知邪气波动，当年移栽时苏瑶还跟在旁边，蹲在地上帮他扶着草苗，问“穆师父，这草能当灵脉的‘小哨子’吗？邪气来了它就动”，他当时笑着点头，如今看来，这“小哨子”确实没让人失望。

沿着小径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前方出现一处半人高的石台，石台是黑色的，表面光滑得能映出人影，正是守谷阵眼。台面上的灵脉光纹比他十年前最后一次来的时候暗了些许，像蒙了层薄灰，边缘还缠着几缕若有若无的黑雾，黑雾细细的，像丝线一样绕着光纹转——这是当年剿灭噬灵宗总坛时，从宗主噬无天体内剥离的“蚀灵残邪”，当时他没彻底销毁，一是怕强行灭邪会损伤灵脉本源，二是想着用灵脉谷的本源力慢慢净化，还能给苏瑶留个“活教材”，让她日后见识邪气的形态。他从怀中掏出两枚备用的脉晶石，这两枚晶石大小、光泽都一模一样，是他按“双晶对角”的要求特意炼的，炼的时候还在晶石表面刻了细微的“聚光纹”，能让灵力更集中。他蹲下身，将两枚晶石分别放在阵眼的左上角和右下角，距离阵眼中心刚好都是三寸——这距离是他试验了二十多次才定下的，近了会让灵力互相冲撞，远了又镇不住邪气，当年他把这距离标在《灵脉守护录》里时，还特意给苏瑶写了小字备注：“瑶儿记牢，三寸不多不少，拿不准就用尺子量，别凭感觉”。

指尖同时凝起两缕灵力，每缕刚好一成，缓缓注入两枚晶石——注入时他特意放缓了呼吸，眼睛盯着阵眼的光纹变化，就像当年教苏瑶控力时一样，总怕她力道没拿准。白光瞬间从晶石中迸发出来，两道光在阵眼中央交汇，像织成了一张半透明的光罩，那些缠在光纹上的黑雾一碰到光罩，就像冰雪遇到烈阳，“滋滋”地响着快速消融，没一会儿就只剩几缕淡烟，散在空气里不见了。台面上的灵脉光纹渐渐恢复了莹白，甚至比之前更亮了几分，光纹流动的速度也快了些，像活过来一样。穆云舟蹲在台边，指尖轻轻碰了碰光纹，暖意顺着指尖窜进掌心，他想起当年封印这邪气得时候，苏瑶还跟着护脉盟的修士来帮忙，虽然年纪小不能上前，却在旁边帮着递晶石、收符纸，还时不时抬头问他“穆师父，邪气得多久才能清完啊”，他当时跟她说“快了，等你能独当一面了，这邪气就清得差不多了”，如今倒真应验了。

继续往里走，小径尽头藏在一片灵脉竹林后，竹林的竹子是淡绿色的，竹节上缠着细小白光，风一吹就发出“沙沙”的轻响，像在哼着小调。竹林后是一座简陋的石屋，石屋的墙是用灵脉谷的青石砌的，屋顶盖着晒干的灵草，门是用老松木做的，虚掩着，门楣上挂着块木牌，木牌上“云舟居”三个苍劲的字，是他年轻时用灵脉刀刻的，刻的时候特意把“舟”字的撇捺写得宽些，想着日后苏瑶来，能一眼认出是他的住处。推开门，屋内的空气带着淡淡的墨香，靠墙的架子上摆满了典籍，大多是他这些年写的灵脉研究笔记，最上层的架子上，一本深蓝色封皮的册子摊开着，正是《灵脉守护录》，封皮上用金线绣了个小小的太阳，是他特意让绣娘绣的，因为苏瑶小时候说过“穆师父的守护，就像太阳一样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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