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风镇的晨光还没漫过田埂，南垄的壮苗结界就先炸出了微光——淡金与浅绿交织的光膜浮在苗尖，像给每株灵麦罩了层琉璃壳，更奇的是，光膜边缘竟漫出细如发丝的灵光纹，顺着垄沟往土下钻，钻过的地方，土面隐隐泛着金红，像有活物在底下呼吸。
穆云舟刚攥住灵锄的木柄，掌心就传来一阵灼烫——不是普通的热，是带着禾穗清香的暖意，千年禾魂气顺着掌纹往丹田涌，比昨日烈了三倍，连他袖口绣的半片麦叶都被染亮了。“脉气比昨天稳了。”他指尖凝出一缕金芒，这是禾神脉的雏形，金芒刚碰到结界，光膜就颤了颤，竟映出他阿公年轻时的虚影，虽模糊，却能看清握着灵锄的姿势，和他此刻分毫不差。
“穆叔叔！结界在‘喊’灵脉！”小磊抱着灵竹尺扑到垄边，掌心的淡绿灵光一碰到光膜，就像被磁石吸住，他突然睁大眼睛，声音都发颤，“麦芽说，土下有‘暖烘烘的线’，正往它们根里钻，还说那线里有‘阿公的味道’！”
话音未落，东边垄的土面“咔”地裂开道细缝——不是普通的干裂，缝里渗着金红色的光，像熔化的琥珀，裹着细碎的灵气泡往上冒。穆云舟刚要伸手探，陈阿婆的灵石杖突然“笃”地砸在土缝旁，杖头的翡翠瞬间爆发出刺眼的绿光，将金红光裹住：“别碰！是荷风镇的地脉主纹！当年你阿公种这垄灵麦，就是用麦根当‘线’，勾着地脉的气，才压住了地底的蚀灵瘴！现在你引动了禾神脉，把地脉给‘唤醒’了！”
可没等众人消化这话，土缝里突然窜出股黑风——比昨日的蚀灵瘴凶了数倍，风里裹着指甲盖大的黑刺，尖上还滴着腐臭的液滴，直扑最壮的那株灵麦。小磊想扑过去挡，却被结界的灵光弹开，穆云舟反应极快，灵锄横劈，青芒裹着禾魂气撞上黑风，可这次青芒竟被黑刺蚀得滋滋响，连锄刃都泛了层灰：“这瘴气在吸地脉的光！它在变强！”
“用禾神脉！快！”陈阿婆突然往前迈了一步，从怀里掏出片枯麦叶——叶边泛着淡淡的金纹，是阿公当年留下的灵植护心叶，“你昨日把血滴在灵锄上，已经引动了禾神脉的雏形！现在把脉气灌进麦根，让地脉光顺着麦根往上涌，才能压住它！”
穆云舟攥紧枯麦叶，指尖的金芒突然炸开——不再是之前的细缕，而是掌心托着团小小的金火，火里还飘着微型的禾穗虚影！他俯身按在壮苗根部，金火顺着根须往下钻，土缝里的地脉光瞬间暴涨，金红色的光像潮水般涌出来，竟在灵麦周织成层半透明的护罩，护罩上还浮现出古老的麦纹，和阿公笔记里的插画一模一样。
蚀灵瘴撞上护罩，发出凄厉的尖啸，黑刺瞬间化成黑烟，瘴气本体也在缩水，最后缩成颗指甲盖大的黑褐色珠子——是瘴气的“眼”！珠子刚露出来，就被地脉光裹住，悬在土缝上方，动弹不得。
“这东西藏在地脉里三十年了！”陈阿婆的手都在抖，指着瘴气核，“当年你阿公拼了半条命，也只把它打散，没除干净，只能靠灵麦的根缠着它，现在地脉一醒，它又聚成形了！”
苏瑶突然凑过去，指着瘴气核的表面，声音发颤：“你们看……里面有字！”众人凑近，借着地脉光看清了——核上刻着歪扭的古篆，不是荷风镇常用的字，却能认出是“禾死，墟开”四个。小磊立刻把掌心贴在护罩上，没一会儿就红了眼眶：“麦芽说，这东西在等灵麦抽穗的时候，吸光所有麦的灵气，到时候……到时候荷风镇就会变成‘无灵墟’，所有人的灵气都会被它吸走！”
穆云舟握紧灵锄，指尖的金火还没熄：“那我们就不让它等到抽穗！”他伸手对着瘴气核，禾神脉的金芒缠上去，慢慢渗进核里，“这瘴气核吸了地脉光，刚好能当灵麦的‘养料’，我们把它炼进麦根里，既能让麦长得更快，又能盯着它，免得再作乱。”
陈阿婆点点头，从怀里掏出张泛黄的纸——是阿公画的古阵图，“我按图在垄边布个‘锁脉阵’，能把地脉光困在南垄，不让瘴气再借地脉气逃。”苏瑶立刻递过陶盆，帮着陈阿婆取地脉光里的细沙当阵眼，小磊则蹲在旁边，跟麦芽小声说：“别害怕，我们会保护你们的，等你们长壮了，就能一起打跑坏东西！”
夕阳落下时，南垄的地脉光还没暗，壮苗的茎秆上都缠了圈淡金纹，像给麦秆镀了层铠甲，风一吹，金纹还会轻轻闪烁，连空气里都飘着禾穗的清香。穆云舟把炼过的瘴气核埋在最壮的灵麦根下，核上的“禾死，墟开”古篆已经淡了不少，被麦根牢牢缠着。
“明天一早，我们来引地脉水。”穆云舟擦了擦灵锄上的灰，“把地脉光引到灵泉水里，浇在麦根上，让它们快点吸脉气，等麦秆再硬实点，我们就试着往下挖，找找瘴气的老巢到底在哪。”
苏瑶把灵泉水桶抱在怀里，桶沿已经沾了点地脉光的金红：“我今晚就把桶擦干净，保证不浪费半点地脉水。”小磊则攥着阿公的灵植护心叶，贴在胸口：“我明天还来跟麦芽说话，告诉它们地脉水有多甜，让它们快点长！”
夜色渐浓，南垄的结界还亮着，像给荷风镇撑起了层隐形的盾。没人再提“间苗”的小事——地脉的苏醒、瘴气核的秘辛、穆云舟刚觉醒的禾神脉，都让这垄灵麦，成了守护镇子的最后一道防线。而土缝深处，那股藏了三十年的黑风，正在黑暗里等着下一次反扑，只是这次，它要面对的，不再是普通的灵植师，而是握着禾神脉、带着镇墟麦的穆云舟。
（第三十六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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