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卿刚在冰冷的土炕上躺下,疲惫如潮水般试图将她淹没,隔壁屋子断断续续的交谈声却清晰地传了过来。
是父亲李大牛那带着病弱喘息,却又强撑着清晰的声音:
“强……强子兄弟,那套家伙什……你……你拿去用。我如今这腿脚……也进不了山了,放着也是生锈……”
接着是一个略显粗犷但透着憨厚的男声,是邻居猎户李强:“大牛哥,这……这怎么好意思,你这套家伙是村里顶好的……”
“拿着吧……”李大牛的声音带着苦涩,“只是……只是劳烦你,进山的时候,多留个心,看看……看看能不能碰到我家大壮……那混小子,说是进山碰碰运气,这都两天了,还没个信儿……”
大壮,是这具身体的大哥,一个半大的小子,也是家里目前唯一可能指望上的男丁。他两天未归,难怪连平日里沉默寡言、几乎不抱希望的李大牛,都忍不住开口托人寻找了。
“成!大牛哥你放心,我肯定留意着!”李强答应得干脆。
司南卿听着,心中微动。李强是村里为数不多的正经猎户,身手不错,人也还算厚道,经常进城贩卖皮货和野味,是村里少数有门路接触外面世界的人。
她猛地从炕上坐起,强忍着因剧烈动作而带来的眩晕感,迅速下炕,悄无声息地溜出了屋子。
院门外,李强正扛着从李大牛那里借来的一套保养尚可的弓箭和几件捕兽夹,准备离开。
“强叔!”司南卿快步追了上去,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李强耳中。
李强闻声回头,看到是面色苍白、身形瘦弱的二丫,有些诧异:“二丫?有事?”
司南卿站定在他面前,微微喘息,但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不再是往日那种怯懦麻木,而是带着一种与她年龄、处境极不相符的冷静与笃定。
她开门见山,语速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强叔,我们合伙吧。”
“合伙?”李强更诧异了,一个黄毛丫头跟他说合伙?
“对,合伙。”司南卿目光扫过他肩上的猎具,又落回他脸上,“你打猎,或者我们一起想办法弄到猎物。然后,麻烦你,帮忙拿去城里卖。”
李强皱起眉头,刚想说什么这不合规矩,或者你个小丫头能干什么,却听司南卿继续说道:“卖得的钱,我们五五分。”
五成?李强到嘴边的话顿住了。他给人带东西或者合伙,通常都是拿固定辛苦费或者更低的抽成,这五成……听起来似乎不错?但他随即失笑,摇头道:“二丫,你莫不是病糊涂了?你拿什么跟我合伙?就凭你空口白牙?”
司南卿迎着他怀疑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她知道自己现在这副模样毫无说服力,但她必须抛出足够的诱惑。
“强叔,我知道山里一些地方,可能有猎物活动的痕迹,或者……一些不常见的、但城里人或许会喜欢的东西。”她不能直接说出幽灵参,那太惊世骇俗,只能含糊其辞,但眼神里的笃定却做不得假,“我负责找,你负责猎和卖。本来想说自己负责狩猎,但是怕他不信,只能改了说法。五成,只是包含我找到的猎物,是你应得的辛苦费和路费,若是你自己发现的猎物我分文不取。若是什么都弄不到,你也不亏,就当带我认认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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