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华殿内,铜灯燃起十二盏。
朱由检站在巨大的沙盘前,手中竹鞭点在嘉峪关位置:“先说西北。王承胤还能守多久?”
兵部尚书陈新甲躬身:“回陛下,若箭矢火药充足,水源问题能解决,可守一月。但如今……”
“水源如何解决?”朱由检打断。
工部尚书刘遵宪出列:“臣查过旧档,嘉峪关内原有暗井三口,万历年间因地震堵塞两口。若组织人力紧急疏通,或可解燃眉之急。”
“需要多少人?多少日?”
“至少五百精壮,三日。”刘遵宪迟疑,“但关外蒙古骑兵环伺,出关取土石都难,何况大规模掘井……”
朱由检竹鞭转向西安:“传令陕西巡抚,立即征调矿工、石匠,由秦军护送至嘉峪关。告诉王承胤,暗井未通之前,实行水粮配给——士卒每日三合米,两碗水;将领减半。”
“陛下!”陈新甲急道,“此等配给,将士如何作战?”
“那你有更好办法?”朱由检冷冷看他,“或者陈尚书愿亲赴嘉峪关,为将士们变出水来?”
殿内寂静。
朱由检竹鞭移向辽西:“周遇吉最新奏报。”
陈新甲忙呈上文书:“周总兵言,辽西堡垒群已完备,新式燧发枪列装三千支,轻便炮六十门。但建奴改骚扰战术,专袭粮道。上月运往杏山堡的三万石军粮,被劫走八千石。”
“祖大寿在做什么?”朱由检问。
“祖总兵称,关宁军需守山海关至宁远四百里防线,无力分兵护粮。”
“好一个无力分兵。”朱由检将竹鞭掷在沙盘边,“传旨祖大寿:朝廷已加饷五万两,若再丢一粒粮,朕就让他亲自去辽西运粮——穿着布衣,推独轮车去。”
几位老臣低头忍笑。
朱由检走回御座,扫视众臣:“第三线,蓟镇宣大。锦衣卫情报,建奴有异动。诸卿以为,皇太极下一个目标在何处?”
内阁首辅范景文沉吟:“陛下,臣以为皇太极仍会主攻辽西。西北蒙古攻势,不过牵制。”
“臣附议。”户部尚书李待问道,“辽西堡垒虽坚,但耗费甚巨。周遇吉每月需饷银十五万两,粮五万石。长此以往,国库难支。建奴只需围而不攻,便能拖垮我军。”
“范阁老、李尚书只知其一。”一个苍老声音响起。
众人看去,是刚被召入京的南京兵部尚书李邦华。这位七旬老臣以知兵闻名,因与东林党过往甚密,一直被冷落南京。
“李卿请讲。”朱由检抬手。
李邦华走到沙盘前,手指从沈阳划向蒙古草原:“陛下请看。若臣是皇太极,辽西既难攻克,便不会死磕。西北已派蒙古牵制,中原流寇已平,那么最好的选择是——”他手指重重点在居庸关,“从此处破关,直扑京师。”
“居庸关天险,如何能破?”陈新甲质疑。
“天启元年,老臣巡视蓟镇。”李邦华缓缓道,“居庸关虽险,但关墙年久失修者十三处,守军缺额过半。更关键的是,关北四十里有小道,名‘野狐岭’,可容单骑通行。若建奴以精兵轻装,趁夜翻越……”
殿内气氛骤紧。
朱由检闭目片刻,睁眼时已下决断:“李卿所言有理。传旨:升李邦华为兵部右侍郎,兼蓟镇督师,即日赴任,整饬防务。”
“老臣领旨!”李邦华跪拜,老泪纵横。被闲置南京十余年,今日终得启用。
“还有一事。”朱由检看向王承恩,“骆养性何在?”
“已在殿外候旨。”
“宣。”
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疾步入殿,风尘仆仆。这位崇祯一手提拔的亲信,如今统领着大明最庞大的情报网。
“臣奉旨巡查宣大,三日前回京。”骆养性呈上密匣,“最新军情,请陛下御览。”
朱由检开匣取阅,脸色渐沉。
“念。”他将密报递给王承恩。
王承恩高声:“锦衣卫蒙古百户所急报:五月十七,沈阳使团抵达固始汗大营,赠金五千两,银三万两,铠甲千副。固始汗长子达延台吉,已率三万骑东进,目的地不明。”
“五月二十,朵颜卫蒙古人见到大队建奴兵北行,约两万余人,携大量皮筏、绳索。”
“五月二十五,朝鲜密探报:建奴在鸭绿江畔征集渔船,声称‘演练水战’。”
每念一句,殿内温度便降一分。
“声东击西,多线疑兵。”李邦华喃喃,“皇太极到底想主攻何处?”
朱由检走到窗前,望着渐暗天色。脑海中浮现系统界面——气运点仍只有5点,不够占卜。但十六年的帝王生涯,已让他养成某种直觉。
“不是一处。”他忽然转身,“是三处。”
众臣愕然。
“皇太极要的,不是攻破某一关。”朱由检手指在沙盘上连点三下,“嘉峪关、辽西、蓟镇,他都要打。但其中只有一处是真正主攻,余下皆为佯动。”
他看向骆养性:“皮筏、渔船、骑兵东进……这些都是幌子。皇太极真正的手段,一定藏在我们意想不到之处。”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