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昌平以北官道
三辆铁甲车在官道上艰难行进。
说是官道,其实已年久失修,坑洼不平。沉重的铁甲车每颠簸一下,车内士兵就撞得东倒西歪,车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停!”徐光启在车顶喊道,“检查车轴!”
工匠们跳下车,很快发现第一辆车左前轮轴已经开裂。
“大人,不能再走了。”老工匠摇头,“这车太重,走这种路,到不了居庸关就得散架。”
朱由检也下了车,看着开裂的车轴,眉头紧锁。
“还有多远?”
“至少三十里。”徐光启看着地图,“但前面山路更难走。”
远处传来隆隆炮声——居庸关方向的战斗还在继续,而且更加激烈了。
“弃车。”皇帝突然道。
众人皆惊。
“铁甲车留在这里,派一队人看守。”朱由检快速下令,“其余人轻装前进。炮兵带轻型炮,火枪手只带枪和弹药,其他什么都不要。”
“陛下!没有铁甲车,咱们……”
“铁甲车是好,但到不了战场就没用。”朱由检翻身上马,“三千轻骑急行军,半个时辰内必须赶到居庸关!”
军令如山。
三千京营精锐丢下所有辎重,只带武器弹药,纵马疾驰。徐光启年纪太大,被留在原地照看铁甲车——这让他既遗憾又松了口气。
“徐大人,”朱由检临走前对他说,“如果……如果朕回不来,蒸汽机的事,就拜托你了。”
老臣跪地:“陛下定能凯旋!”
马蹄声远去,扬起漫天尘土。
徐光启望着皇帝远去的背影,忽然想起一事,对身边工匠道:“快!把蒸汽机拆下来,装到车上!”
“大人,这是……”
“陛下可能需要它。”徐光启眼中闪着光,“虽然还不能驱动战车,但能做别的用。”
同一时刻·居庸关瓮城
火还在烧。
李邦华靠着垛口喘气,手里剑已经砍出了十几个缺口。瓮城里,建奴的尸体堆积如山,但城外还有更多。
守军只剩两千不到,个个带伤。
“尚书,箭用完了。”一个满脸血污的千总禀报。
“用石头。”李邦华声音嘶哑,“石头用完,就用刀。刀断了,就用牙咬。”
城下,建奴推出了攻城塔——三层高的木塔,裹着浸湿的牛皮,缓缓向城墙移动。
这是最后的杀手锏了。
“集中所有火炮,打那个塔!”李邦华下令。
但炮手们回报:火药只剩最后两桶,只够每门炮打三发。
“那就打三发!”老臣嘶吼,“打不垮它,咱们就死在这里!”
第一轮炮击。攻城塔晃了晃,牛皮被打烂一片,但结构完好。
第二轮。塔身出现裂缝,但还是在前移。
第三轮……
“没火药了。”炮手跪地痛哭。
攻城塔已经抵近城墙。塔顶的木板放下,搭在垛口上。建奴重甲兵如潮水般涌出。
完了。
李邦华闭上眼,准备迎接最后一刻。
突然——
攻城塔后方传来爆炸声。不是炮声,是……火药桶被点燃的巨响。
紧接着,喊杀声从建奴后方传来。
“援军!是援军!”城头守军欢呼。
李邦华睁眼望去。只见建奴后阵大乱,一支明军骑兵如尖刀般凿入,为首那员将领手持长枪,所向披靡——
“周遇吉!”老臣热泪盈眶。
建奴后阵
周遇吉的八千辽西铁骑,终于杀穿了阻截。
这一路,他们损失了两千人,但剩下的都是百战精锐。长枪突刺,马刀劈砍,在猝不及防的建奴后阵里掀起腥风血雨。
“不要停!直冲中军!”周遇吉大吼,“斩将夺旗!”
他知道,自己兵力太少,硬拼迟早被围歼。唯一的机会,是擒贼先擒王——找到皇太极的大纛,直捣中军。
建奴显然没料到背后会出现明军主力。等他们反应过来组织抵抗时,周遇吉已经冲破了三道防线。
前方,黄色龙旗在晨光中飘扬。
那是皇太极的御营。
“弟兄们!看见那旗了吗?!”周遇吉举枪高呼,“冲过去!砍了它!”
六千铁骑发出震天怒吼,如决堤洪水般扑向御营。
御营中
皇太极正在听战报。
“陛下,瓮城已破,但守军死战不退。攻城塔已上城墙……”
“报——”探马冲入,“陛下!后方出现明军骑兵,至少六千,已冲破三道防线,直扑御营而来!”
帐内诸将色变。
“谁领兵?”
“看旗号……是周遇吉。”
皇太极沉默片刻,忽然笑了:“好一个周遇吉。朕小看他了。”
“陛下,是否调兵回援?”代善急问。
“不。”皇太极起身,“传令:御营前移,朕要亲自会会这个周遇吉。”
“陛下不可!”
“有何不可?”皇太极披上甲胄,“朱由检敢上延庆城头,朕为何不敢阵前杀敌?备马!”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