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兽的嘶吼震得耳膜发疼。
腥臭的涎水滴在石地上,滋起细小的白烟。三头守护兽缓缓逼近,骨甲摩擦发出嘎吱的声响。云松子握剑的手在抖,剑尖晃出一片虚影。
阴九娘从湖里爬出来,浑身湿透,脸色惨白如纸。
林夜没动。
他盯着手里的黑色令牌。令牌表面泛起一层暗红,像干涸的血。那股魔气越来越清晰,顺着掌心往经脉里钻,冰凉刺骨。右臂的伤口开始发痒,痂皮下有新肉在蠕动。
守护兽停住了。
最前面那头低下头,赤红的眼睛盯着令牌。它喉咙里发出咕噜的声响,像在辨认什么。骨锤般的尾巴垂下来,轻轻扫着地面。
林夜往前踏了一步。
守护兽后退了。
另外两头也跟着退,爪子踩碎石块,发出咔嚓的脆响。它们退到通道口,堵在那里,却不再前进。赤红的眼睛里,凶戾渐渐被困惑取代。
“它们怕那牌子?”独眼大汉压低声音。
干瘦老者盯着令牌,浑浊的眼睛眯成缝。“不是怕,是认主。”
云松子愣住。“认主?”
话音未落,林夜手里的令牌突然发烫。暗红的光从纹路里溢出来,像流动的血。光在空中交织,凝成一道模糊的虚影。
虚影是人形。
穿着古式的宽袍,头发披散,看不清脸。虚影抬起手,指向湖泊对岸那个被藤蔓遮掩的洞口。动作很慢,带着某种仪式感。
守护兽齐齐伏低身子。
它们发出呜咽般的低鸣,像在朝拜。骨甲贴地,尾巴蜷缩,赤红的眼睛里只剩下敬畏。三头庞然大物,此刻温顺得像家犬。
虚影维持了三息,消散。
令牌恢复平静,温度降下去。林夜掌心沁出冷汗,黏糊糊的。他喘了口气,右臂的疼痛又涌上来,眼前发黑。
柳清儿扶住他。“你怎么样?”
“没事。”林夜摇头。
他看向守护兽。守护兽已经退到通道深处,身影隐没在黑暗里。只留下沉重的呼吸声,还有爪子刮擦岩壁的沙沙响。
危机暂时解除了。
但洞穴里的气氛更凝重。所有人都盯着林夜,眼神复杂。云松子欲言又止,阴九娘咬着嘴唇,独眼大汉搓着手,干瘦老者拄着藤杖,指尖发白。
“小兄弟。”云松子终于开口,“你那令牌……”
“捡的。”林夜还是那句话。
他转身走向湖泊对岸的洞口。脚步有些飘,右臂垂着,血又渗出来,滴了一路。柳清儿紧跟上去,李志和陈枫架起赵莽,也跟上。
独眼大汉和干瘦老者对视一眼,默默跟上。
阴九娘犹豫片刻,也跟了过去。云松子站在原地,脸色变幻,最后叹了口气,带着仅剩的三个弟子跟上。
洞口被藤蔓遮得很严实。
林夜拨开藤蔓,里面是条向上的甬道。甬道很窄,只容一人通过,墙壁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符文已经黯淡,但还能看出曾经的繁复。
他走进去。
甬道里没有光,全靠墙壁上零星的荧光苔藓照明。空气里有股陈腐的味道,混着泥土和石头的气息。脚下是台阶,一级一级向上,看不到头。
走了大概半炷香时间,前方出现亮光。
是出口。
林夜加快脚步,冲出甬道。眼前豁然开朗。
他站在一片悬崖边上。
脚下是万丈深渊,云雾在深渊里翻滚,像煮沸的牛奶。对面,一座巨大的山峰悬浮在空中。山峰底部倒锥形,岩石嶙峋,长满了发光的植物。
植物是银白色的,叶子细长,表面流淌着微光。光点聚成一片,把整座山映得朦朦胧胧,像月下的幻境。
山峰上能看到建筑。
是殿宇的轮廓,飞檐斗拱,层层叠叠。但大多已经残破,墙壁倒塌,屋顶塌陷,只剩下骨架。藤蔓爬满废墟,开着暗紫色的花。
“悬浮山。”柳清儿轻声说。
她走到悬崖边,低头看。深渊深不见底,云雾深处隐约有雷光闪烁。轰隆的闷响传上来,带着地面的震颤。
“怎么过去?”李志问。
悬崖和悬浮山之间,隔着至少百丈距离。没有桥,没有索道,只有翻涌的云雾。风吹过,带来湿冷的潮气,还有隐约的腥味。
林夜看向手里的令牌。
令牌又有了反应。表面的纹路微微发亮,指向悬崖左侧。那里有块突出的岩石,岩石上长着一丛银白色的草,草叶在风里摇曳。
他走过去。
岩石表面很光滑,像被打磨过。草丛中间,立着一根石柱。石柱半人高,顶端有个凹槽,形状和令牌一模一样。
林夜把令牌按进去。
咔哒一声,石柱下沉半寸。紧接着,整块岩石震动起来。岩石表面裂开细密的纹路,纹路里透出白光。光越来越亮,最后凝成一道光束,射向悬浮山。
光束在空中展开,变成一座桥。
是光桥。
桥身半透明,泛着乳白的光晕。桥面很窄,只能容一人通过,两侧没有护栏。风吹过,桥身微微晃动,像随时会散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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