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哭岭的寒风裹挟着尚未散尽的阴煞与冰晶碎屑,如同无数细小的刀子,刮擦着裸露的岩石与李默残破的衣袍。他踉跄着,一步一个深深的脚印,在破碎的幽蓝冰层与崩塌的黑石废墟间艰难穿行,朝着东北方向的山口走去。
新生的右臂,不再有知觉上的痛楚,却带来了一种截然不同的、更加深沉的负担。它沉重异常,仿佛整条臂膀都是由星辰陨铁与万载玄冰浇筑而成,仅仅是自然垂落,就牵扯得他半边身体微微倾斜,平衡都难以维持。每一次迈步,这手臂都会随着身体摆动,其本身的“重量”与蕴含的磅礴力量,让他如同拖曳着一件不合身的沉重兵器。
冰冷,是他最直观的感受。并非刺骨的严寒,而是一种从骨髓深处渗透出来的、恒定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低温。以他为中心,方圆数尺内的空气都凝结出细密的冰晶霜花,脚下的积雪不是被踩化,而是被瞬间冻硬,发出“咔嚓”的脆响。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呼出的气息,离开口鼻便化作了冰雾。
这极寒,不仅影响着外界,也在缓慢而持续地反向侵蚀着他自身的躯体。左半边身体还好,有灵力流转和《玄冥镇狱诀》的基础抵御,但右半边,尤其是靠近右肩的区域,血液流动变得极其缓慢,肌肉僵硬麻木,皮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青白色。他必须分出一部分心神和灵力,持续在体内构筑一道临时的“隔热屏障”,防止这源自手臂的低温彻底冻坏自己的脏腑和右半身。
“玄冰玉骨,星辉冰肌……”李默心中默念,感受着手臂内那复杂而精密的结构。骨骼确实是某种高度能量化的冰晶物质构成,坚韧远超精钢,且天然流转着冰寂星火的纹路;而覆盖其上的“肌肉”与“皮肤”,则是由更加细腻的、融合了星辰能量与龙息特质的冰晶纤维交织而成,看似冰冷坚硬,实则蕴含着惊人的韧性与力量传导性。指尖关节处,那吞吐不定的暗金色剑芒,则是诛仙剑碎片与寂灭剑意的显化,锋利无匹,却又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毁灭气息。
这条手臂,是一件威力绝伦的武器,也是一个时刻需要压制、需要适应的强大“外挂”。李默尝试着动了动手指,动作略显僵硬迟缓,远不如左臂灵活。他需要时间去磨合,去熟悉这全新“肢体”的力量特性、温度影响以及能量运转方式。
他抬起右臂,对着前方一块从山体崩落的、足有房屋大小的黑色巨石,虚虚一握。
没有催动任何灵力,仅仅是手臂本身的力量与那自然而然散发的极寒气场。
咔嚓……轰隆!
巨石表面瞬间覆盖上一层厚厚的、闪烁着幽蓝光泽的冰壳,紧接着,冰壳内部传来密集的碎裂声,整块巨石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捏碎,轰然垮塌成一堆被冻得酥脆的碎石块,断面平滑如镜,冒着森森寒气。
威力惊人!但这仅仅是其被动的力量场和基础的物理特性。
李默又尝试着,将一丝微弱的、新生的融合灵力(冰蓝暗金交织)注入右臂。刹那间,手臂表面的冰霜龙鳞纹路与星辰刻痕同时亮起微光,五指指尖的暗金剑芒暴涨数寸,空气中响起细微的、如同空间被切割的“嗤嗤”声。他对着侧面一道数十丈高的冰瀑,凌空一挥!
没有浩大的声势,一道凝练到极致、半透明中带着冰蓝与暗金丝线的弧形刃芒脱手而出,悄无声息地没入冰瀑之中。
下一刻,整道奔流不息的巨大冰瀑,从中段开始,骤然静止!不是冻结,而是被一道平滑无比的切面整齐地分开!上半截冰瀑保持着奔流的姿态,却凝固在空中,断口处光滑如镜,散发着冻结万物的寒意与斩断一切的锋锐之意,下半截则继续轰然砸落。足足过了数息,那被切开的断口才缓缓弥合,上半截冰瀑才轰然坠落,激起漫天冰雾。
“兼具极寒冻结与寂灭锋锐……还有龙息的厚重与星辰的穿透……”李默心中评估着,同时也感觉到了更明显的负担。仅仅是催动这一丝力量,右臂的低温对身体的侵蚀就加剧了几分,体内的灵力也被消耗了一小截。显然,这条手臂的“能耗”极高,且对使用者本身的反噬也更强,无法作为常规手段频繁使用。
“必须找到平衡点……在发挥其威力的同时,尽量减少对自身的伤害,并尽快提升本体修为与《玄冥镇狱诀》的境界,以增强对这股力量的掌控和承受能力。”李默收回手臂,指尖剑芒敛去,继续前行。
离开鬼哭岭的范围后,地势逐渐变得平缓,但荒凉与严寒更甚。举目四望,尽是白茫茫的雪原与裸露的黑色冻土,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呼啸的风声与他自己孤独的脚步声。源星盘碎片对东北方向的牵引感越来越强,如同一条无形而炽热的线,牢牢系在他的心头,指引着方向。
根据冰煞龙骸模糊传递的信息和源星盘沿途的微弱共鸣,李默知道,在抵达“陨龙谷”之前,他还会经过几处特殊的“极寒地脉节点”与“星力异常点”。这些地方环境极端险恶,但也蕴含着他快速恢复实力、进一步淬炼右臂所需的特殊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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