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玄冥镇狱诀》灵力,如同被冻结了万古的溪流,在李默干涸破损的经脉中,开始了一寸一寸、几乎无法察觉的艰难挪动。每一次微小的推进,都伴随着冰刀刮骨般的剧痛与凝滞感。但他全部的心神意志,都死死维系在这缕微弱的灵力循环上,这是他重新掌控这具残破躯壳、点燃生命之火的唯一火种。
时间,在这种极致的专注与忍受中,再次变得模糊。只有眉心灵台深处,那点暗金剑影的脉动,以及右臂骨骼深处那丝新生的温热,如同黑暗中的双星,为他提供着方向和微弱但持续的支撑。
起初,周天循环的路线都残缺不全,灵力每每运行到伤势最重、经脉断裂处,便溃散消失。李默没有气馁,他如同最耐心的工匠,驱使着这缕微弱灵力,一遍遍尝试冲刷、浸润那些破损的节点,利用冰寂之力的“凝滞”特性,暂时冻结住最严重的伤势恶化,再用灵力中蕴含的微弱生机与剑影、右臂共鸣传来的温热滋养,进行最基础的修复。
这是一个痛苦而缓慢的过程。他身体表面的冰尘保护壳时而增厚,时而因内部能量不稳而碎裂,又在他意志的坚持下重新凝结。身下的冻土,都被他身体散发出的、极其微弱的低温与能量波动,烙印出一个浅浅的人形凹痕。
不知经历了多少次失败的尝试,当那缕游丝般的灵力,终于完成了一个微小却完整的周天循环,重新回归丹田(那里如同被暴风雪席卷过的旷野,空寂而寒冷)时——
“嗡……”
一声只有李默自己能“听”到的、来自灵魂层面的轻鸣响起。
眉心深处的暗金剑影,似乎因为这缕完整循环灵力的微弱刺激,轻轻震颤了一下。一股比之前清晰了数倍的、带着清凉剑意与温和龙魂祝福的气息,自眉心流淌而出,如同甘霖,沿着刚刚被打通的微小灵力通路,缓缓滋养着他千疮百孔的身体。
最显着的变化,来自右臂。
那一直处于麻木、沉重、温热状态的暗金色臂骨,在这股剑影气息的主动“灌溉”下,骤然变得“活跃”起来!骨骼深处那些玄奥的天然纹路加速流转,散发出淡淡的金辉。原本萎缩干瘪、紧紧贴附在骨骼上的残存血肉与皮肤,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
不是正常的血肉生长,更像是……融化与重塑!
那些灰败死寂的血肉组织,在骨骼金辉与剑影气息的双重作用下,如同春阳下的残雪,迅速消融、汽化,只留下最精纯的一点点生命本源物质。紧接着,从暗金色的臂骨表面,无数比发丝还要细微千百倍的金色能量丝线探出,它们精准地捕捉、牵引着那些精纯的生命本源,并混合着从骨骼内部析出的、同样散发着微光的淡金色粒子,开始沿着骨骼的轮廓,重新“编织”!
肌肉纤维、血管网络、神经脉络、皮肤表层……一切都在以一种超越常理、近乎“造化”的方式,缓慢而坚定地重塑!新生的组织不再是寻常的血肉,而是呈现出一种淡淡的、近乎半透明的淡金色,隐隐可以看到内部暗金色骨骼的轮廓和那些流转的玄奥纹路,充满了坚韧、力量与一种难以言喻的灵性。
这个过程伴随着强烈的麻痒、灼热与轻微的撕裂感,但相比于全身其他部位的剧痛,这更像是一种新生的“阵痛”。李默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正在重新“拥有”这条手臂,一种前所未有的、充满了爆炸性力量与玄妙联系的掌控感,正在随着重塑的进程而逐步建立。
同时,他体内的灵力循环也开始加速。《玄冥镇狱诀》自发地、贪婪地汲取着环境中稀薄却精纯的冰煞之气(此地龙怨与极寒混合,冰煞之气品质极高),以及从剑影和新生右臂反馈回来的、那种更高层次的能量余韵。枯竭的丹田开始凝聚出第一缕真正的、带着淡蓝星辉与细微金芒的灵力漩涡。
他的心跳变得更加有力,血液开始带着一丝温热的能量重新流淌,冻结的内脏在灵力和剑影气息的滋养下缓慢修复,体表的冰尘壳彻底脱落,露出下面虽然依旧苍白、布满新旧伤痕、却隐隐透出一层温润玉色与淡金毫光的皮肤。
李默猛地睁开了双眼!
这一次,眼中不再是茫然与虚弱,而是如寒潭般深邃、锐利,瞳孔深处,仿佛有两簇冰蓝色的火焰在静静燃烧,火焰核心,又有一点暗金锋芒隐现。
视野清晰无比,甚至比受伤前更加敏锐。他能看清远处雾气中飘荡的每一粒冰晶的棱角,能感知到身下冻土深处极微弱的能量脉动,甚至能“听”到更远处,那些游荡的暗影生物发出的、常人无法捕捉的能量低语。
他尝试活动身体。
“咔吧……咔吧……”
一阵令人牙酸的、如同老旧机簧重新启动的轻微声响从全身关节传出。剧痛依旧存在,但已经不再影响基本的动作。他缓缓地、极其控制地,用左手撑地,一点一点,将自己从那个躺了不知多久的人形凹坑中,支撑着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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