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视窍的短暂开启,如同在无尽黑夜中划亮的一根火柴,虽瞬间熄灭,却将那惊心动魄的一瞥深深烙入了苏晚晴的魂灵深处。
凌玄体内那深藏的、冰冷浩瀚如星海的力量,心口那诡异蠕动的暗色锁链…这一切都绝非幻觉。那个终日咳血、卑微如尘的道侣,是一头披着羊皮的、身受重创却依旧能一念引动天地威压的洪荒巨兽!
这个认知带来的恐惧,并未再次将她压垮,反而像一盆混合着冰碴的冷水,将她从头到脚浇得透心凉,也浇灭了她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与侥幸。
前路唯有荆棘,幕后唯有深渊。
既然如此,那便走下去,看下去。
她变得更加沉默,也更加坚韧。每日的劈砍锤炼,深夜的步法练习,她投入了十二分的专注与狠厉,仿佛不是在磨练自己,而是在打磨一件与己无关的、用于复仇的兵器。那双曾经只会握剑抚琴的纤手,如今布满厚茧与新伤,与粗糙的斧柄摩擦时,甚至能发出令人牙酸的沙沙声。
她对周围环境的感知,虽未能再次达到那日开启天视窍时的玄妙境界,却也因那次的冲击而 permanently 提升了一个层次。风声、虫鸣、草木呼吸、地脉微颤…更多更细微的信息,开始源源不断地涌入她的感知,让她能更清晰地“看”到这个囚笼般的茅屋内外的一切。
包括…凌玄那些看似无意的、愈发频繁的“小动作”。
他咳嗽吐血的时间似乎越来越有规律,往往在每日特定的时辰。他昏睡时,那极其微弱却平稳的心跳与呼吸韵律,与她感知到的、外界某种极其隐晦的能量潮汐起伏,似乎存在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同步。他偶尔“无意识”划出的轨迹,哼唱的破碎音节,甚至那日复一日“熬煮”出的、药性不断微调的食物…都像是某种精心编排的、潜移默化的“课程”。
苏晚晴冷眼旁观,默记于心,不再去问为什么,只是如同最贪婪的饕餮,将这一切信息囫囵吞下,强行消化。她开始尝试着模仿他哼唱的那些音节的韵律,尝试着在劈砍时调整呼吸去契合那能量的潮汐,尝试着去理解那些轨迹中可能蕴含的奥义…
这个过程艰难而痛苦,如同盲人摸象,绝大多数尝试都徒劳无功,甚至会引起体内气息的反噬,带来新的痛苦。但她乐此不疲,仿佛唯有在这种近乎自虐的探索中,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还在“反抗”。
凌玄对她这种沉默的、却愈发尖锐的“学习”姿态,似乎并无不满,甚至…那偶尔投来的、极难察觉的审视目光中,似乎多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认可”?
这种“认可”让苏晚晴更加毛骨悚然。
时间就在这种诡异而紧张的“教”与“学”中,又过去了数日。
这天夜里,乌云蔽月,山林间伸手不见五指,唯有凛冽的寒风穿过枯枝,发出鬼哭般的呜咽。
凌玄的“病情”似乎再次加重。他咳得前所未有地剧烈,整个人蜷缩在皮褥里,痉挛般颤抖,气息忽强忽弱,仿佛真的已经到了弥留之际,随时可能油尽灯枯。
苏晚晴并未入睡,她正盘膝坐在自己的角落,默默尝试着引导体内那点玄阴之气,按照白日里观察到的、凌玄某个无意识手势牵引的微妙能量轨迹运转。
尝试了几次,皆以失败告终,经脉反而传来阵阵针扎般的刺痛。
她蹙眉停下,目光下意识地投向痕南。
凌玄的咳嗽声不知何时停止了,呼吸也变得极其微弱绵长,仿佛陷入了深度昏迷。
但苏晚晴那提升后的敏锐感知,却捕捉到了一丝极其不寻常的迹象——凌玄那微弱的气息,并非散乱,而是以一种极其复杂、极其隐晦的方式凝聚着,仿佛在酝酿着什么。而他心口处,那几道暗色的能量锁链,似乎比往常更加“活跃”了一些,缓缓蠕动着,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吸力。
他要做什么?
苏晚晴全身肌肉瞬间绷紧,灵觉提升到极致,死死锁定凌玄。
就在此时——
凌玄的身体,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不是咳嗽的颤抖,也不是昏睡的无意识翻身,而是一种…极其精准的、控制到毫米的、仿佛精密器械运作般的细微调整!
他的一根手指,如同从冬眠中苏醒的毒蛇,悄无声息地从皮褥下探出,指尖对准了身下那片冰冷的地面。
接下来的一幕,让苏晚晴几乎停止了呼吸!
只见凌玄那根枯瘦的手指指尖,没有任何灵力波动,也没有任何光芒散发,却有一点比黑暗更深邃的“虚无”,悄然凝聚!
那点“虚无”微微扭曲着周围的光线,仿佛那不是实体,而是一个…微缩的黑洞?
紧接着,那点“虚无”的指尖,极其缓慢地、轻柔地…点在了地面之上。
依旧没有声音,没有光芒,没有灵力涟漪。
但在苏晚晴那高度集中的感知中,却“听”到了一声极其细微、却尖锐无比的——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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