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修面无表情地记下，递过木牌：“下一个。”

苏晚接过木牌，触手温润，上面刻着她的名字和一个编号：三百四十七。

林清露拉着她挤出人群：“师姐别理他们！炼气三层怎么了？宗门又没规定炼气三层不能参加！”

苏晚把木牌收进怀里：“嗯。”

她其实没在意那些笑声。

她在想别的事。

报名结束后，林清露要去灵植峰上课，苏晚则回了藏经阁。

今天该打扫四层了。

她提着工具上楼，动作一如既往的慢。四层收藏的是丹道和炼器典籍，平时人更少。阳光透过高窗洒进来，空气中飘浮着细微的尘埃。

打扫到一半时，她停下，走到西侧的一个书架前。

那里有一套《护山大阵历代修缮记录》，共十二册。

她抽出第七册，翻到最近五十年的记录。

根据记载，护山大阵每隔三年会全面检修一次，平时由守阵堂长老轮流巡查。最近一次全面检修是在八个月前，当时一切正常。

但就在三个月前，巡查记录里开始出现“东北区域灵力波动异常”、“节点三传导效率下降0.7%”这样的备注。

问题是从那时开始的。

苏晚继续往后翻。

记录显示，守阵堂已经注意到了异常，并且进行了三次局部加固。但每次加固后，过不了多久又会出问题。

就像……有人在跟他们捉迷藏。

她把书放回去，继续打扫。

傍晚时分，苏晚结束了一天的工作。锁好藏经阁的门，她没直接回住处，而是绕路去了守阵堂。

守阵堂在主峰西侧，是一座三层石楼。门口有弟子值守，看到她，有些诧异：“苏师姐？有事吗？”

“我来还书。”苏晚从怀里掏出一本《基础阵法图解》——这是她早上特意从藏经阁借出来的。

值守弟子更疑惑了：“还书应该去藏经阁……”

“这本书是从守阵堂借阅的，按规定要还到这里。”苏晚面不改色地撒谎。

那弟子挠挠头：“这样吗……那师姐进去吧，不过别待太久，长老们都在忙。”

“谢谢。”

苏晚走进石楼。

一楼大厅很宽敞，墙壁上镶嵌着数十面光幕，显示着护山大阵各个区域的实时状态。几个守阵堂弟子正聚在一面光幕前讨论着什么，神情严肃。

她悄悄释放出一缕感知。

很微弱，微弱到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感知像水波一样扩散，扫过大厅，扫过光幕，扫过墙壁里隐藏的阵法脉络。

三息后，她收回感知。

找到了。

破坏者留下的气息——虽然已经很淡，但确实存在。是火属性灵力，带着一种刻意掩饰过的暴戾。

而且不止一处。

大厅里有三处，二楼有两处，甚至三楼也有。

这个人不仅懂阵法，还能在守阵堂来去自如。

苏晚垂下眼，把那本《基础阵法图解》放在归还处的书架上，转身离开。

走出石楼时，夕阳已经完全沉入山后。

夜幕降临。

她没有回住处，而是再次来到后山灵泉。

盘腿坐在泉边，她闭上眼睛。

神识——这次她主动调动了——如同无形的网，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

覆盖灵泉，覆盖后山，覆盖整个青云宗东北区域。

护山大阵在她“眼”中呈现出立体的脉络图，金色的能量在其中流转。大部分区域都很健康，但有几个节点上，附着着细小的、黑色的“斑点”。

就像健康的肌体上长了几个疖子。

不多，但足以影响局部运转。

苏晚“看”向其中一个斑点。

那是个次级节点，位于丹峰后山的一片竹林里。节点被破坏的手法很隐蔽：不是直接摧毁，而是调整了能量传导的角度，让本该流向其他节点的灵力在这里多绕了半圈。

半圈，就足以让整个东北区域的灵力分配失衡。

她抬起手，隔空对着那个方向轻轻一拨。

竹林里的节点微微震动，传导角度被无声地矫正。

黑色斑点消失。

苏晚继续下一个。

一个，又一个。

就像在清理自家院子里的杂草。

等她把所有发现的斑点都清理完，月亮已经升到了中天。

她睁开眼，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有点累。

但还能接受。

站起身，她忽然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

是灵力消耗过度了吗？不对，她根本没动用灵力。

那是……什么？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月光下，她的手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不同。但仔细看，皮肤好像……更透明了一点？不对，是存在感更弱了。

她想起自己那个奇怪的体质：越是动用力量，外表就越平凡，存在感就越低。

原来连这种间接的干涉也算“动用力量”。

也好。

这样更不会引人注意。

苏晚沿着小路往回走。夜色已深，山路上空无一人。萤石灯在风中微微摇晃，投下晃动的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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