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藏经阁附近时，她忽然停下脚步。
前面不远处，一道黑影正贴着藏经阁的墙壁移动。
动作很轻，很快。
像个幽灵。
苏晚站在原地，没有动。
那黑影似乎没发现她——她的存在感现在已经低到近乎隐形了。
黑影移动到藏经阁侧面的一扇高窗下，仰头看了看。然后纵身一跃，手指扣住窗沿，悄无声息地撬开了窗栓。
钻了进去。
苏晚眨了眨眼。
贼？
偷书的贼？
她想了想，走到藏经阁正门，掏出钥匙——玄清长老给了她备用钥匙，方便她随时进出。
开门。
阁内一片漆黑。
她没有点灯，而是像猫一样悄无声息地走上楼梯。
二层，没人。
三层，没人。
在四层的楼梯口，她停了下来。
月光从窗外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片银白。书架投下深深的阴影，像一个个沉默的巨人。
而在西侧那个书架前——正是她白天看《护山大阵历代修缮记录》的地方——站着一个人。
黑衣，蒙面，身形瘦高。
他正迅速翻阅着那套记录，手指在一行行文字上划过，似乎在寻找什么。
苏晚站在阴影里，静静看着。
黑衣人的动作突然顿住。
他发现了问题。
记录显示，从三个月前开始，守阵堂对东北区域的异常进行了三次加固。但根据他的“计算”，那三次加固应该只够维持两个月。可现在大阵的东北区域不仅没崩溃，反而比之前更稳定了。
这不对。
黑衣人猛地合上书，眼神惊疑不定。
他迅速将书放回原位，转身就要离开。
然后，他看到了站在楼梯口的苏晚。
四目相对。
黑衣人瞳孔骤缩。
他根本没察觉到那里有人！
但月光下，那个穿着青灰弟子服的女子确实站在那里，眼神平静——或者说困倦——地看着他。
炼气三层。
废物大师姐。
黑衣人瞬间做出判断：灭口。
他身形如电，直扑苏晚。右手并指如刀，带着凌厉的劲风，直取咽喉。
这一击，足以让任何炼气期修士毙命。
苏晚没动。
就在指刀即将触到她皮肤的瞬间——
“啪。”
一声轻响。
黑衣人的手腕被一只纤细的手抓住了。
动作不快，甚至可以说是慢悠悠的。但偏偏就抓住了，像早就等在那里一样。
黑衣人骇然。
他想挣脱，却发现那只手看似无力，却像铁钳一样牢牢锁住了他的腕脉。一股冰凉的气息顺着手腕蔓延而上，瞬间封住了他半边身子的灵力运转。
“你……”他嘶声道。
苏晚松开了手。
黑衣人踉跄后退，撞在书架上，几本书哗啦掉下来。
“书要放好。”苏晚说。
声音不大，在寂静的阁楼里却格外清晰。
黑衣人死死盯着她，眼神从惊骇转为恐惧。
他不是傻子。能如此轻描淡写制住他的人，绝不可能是炼气三层。
“你是谁？”他压低声音，带着颤音。
苏晚没回答，只是问：“为什么破坏护山大阵？”
黑衣人身体一僵。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苏晚往前走了半步，月光照亮了她的脸。
那张脸看起来普通极了，甚至因为倦意显得有些呆滞。但此刻，在黑衣人眼中，却比任何凶神恶煞都可怕。
他咬咬牙，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箓，猛地往地上一摔！
“轰！”
刺眼的白光炸开，浓烟瞬间弥漫整个楼层。
是遁形符。
黑衣人借着烟雾掩护，扑向窗户。
但就在他即将跃出窗外的瞬间，一只脚轻轻勾住了他的脚踝。
动作轻柔得像在逗弄一只猫。
黑衣人失去平衡，重重摔在地上，闷哼一声。
烟雾散去。
苏晚站在他面前，手里拿着那张已经失效的遁形符。
“质量不太好。”她评价道。
黑衣人瘫在地上，面如死灰。
完了。
他撞上了铁板。
“最后一次机会。”苏晚蹲下身，看着他，“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嘴唇哆嗦，似乎在犹豫。
苏晚伸出手，食指指尖点在他的眉心。
没有用力。
但黑衣人感到一股浩瀚如海的意志压了下来。在那意志面前，他渺小得像一粒尘埃。
“我说！我说！”他崩溃了，“是、是七煞宗……魔道七煞宗……他们让我潜入青云宗，摸清护山大阵的薄弱点……三个月后……他们会大举进攻……”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呜咽。
苏晚收回手指。
七煞宗。
魔道六宗之一，和青云宗是世仇。
原来如此。
她站起身。
“滚吧。”她说。
黑衣人愣住了。
“回你的七煞宗。”苏晚转过身，开始捡起掉在地上的书，“告诉你的主子，青云宗的护山大阵很牢固，别白费力气了。”
“你……你不杀我？”
“杀你太麻烦。”苏晚把书放回书架，背对着他，“而且，我需要有人传话。”
黑衣人连滚爬爬地站起来，深深看了她一眼，翻窗而出，消失在夜色中。
苏晚继续整理书籍。
等所有书都归位，她走到窗边，看向黑衣人消失的方向。
月光洒在山林间，一片宁静。
她打了个哈欠。
明天，该想想怎么应付三个月后的魔道入侵了。
不过现在，先睡觉。
关窗，下楼，锁门。
回到自己的小院，躺上床。
在陷入沉睡前，她模糊地想：
要不要把这事告诉掌门？
算了。
太麻烦。
而且，说了他们也不一定信。
还是自己解决吧。
呼吸渐沉。
夜色中，青云宗安然沉睡。
而东北角的护山大阵，所有节点都在平稳运转，散发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明亮的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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