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固源”的联合实验室协议在反复拉锯后终于签署,条款严苛,却也暂时将“固源”的技术力量和行业资源绑上了建林绿源这艘在风雨中颠簸的船。与此同时,江哲的第一笔投资款历经繁琐手续,终于分批打入指定监管账户。当看到银行短信提示到账的刹那,林枫站在办公室窗前,长久地沉默着,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那不是喜悦,而是沉重的压力——这笔钱是救命的血浆,也是悬顶的利剑,每一分都必须产生十倍、百倍的效益,才能对得起这份苛刻的信任,才能杀出一条血路。
资金一到,立即如活水注入干涸的河道。拖欠的工资第一时间补发,最紧要的供应商欠款得到清偿,生产线在短暂的停滞后重新轰鸣,尽管只是维持着最低负荷运转,但机器的声音,在所有人听来,如同天籁。公司的气氛悄然发生着变化,那股萦绕已久的绝望和惶然,被一种破釜沉舟的悲壮和隐隐的亢奋所取代。人人都知道,这只是喘息之机,真正的生死大战,才刚刚开始。
林枫没有时间庆祝。他将自己关在办公室,与李曼、陈建国、周博士、沈明开了一个小范围的绝密会议。桌上摊开的,是那些匿名邮件里的、足以将张昊父子打入深渊的“核弹”级材料。
“东西都在这里了。”林枫指着打印出来的文件,声音低沉而冷静,“财务造假、违规担保、关联交易套利、骗贷、商业贿赂……触目惊心。如果属实,足够他们喝一壶,甚至……”
他没说完,但众人都明白其中分量。陈建国脸色铁青,手指捏得咔咔响:“狗日的!玩这么大!难怪他急着要弄死我们,是怕我们戳破他的泡沫!”
“问题是,怎么用?”沈明更谨慎些,“来源不明,取证程序有瑕疵。直接举报,我们可能反被咬一口非法获取商业秘密,甚至诬告。张德海在江城经营几十年,根深蒂固,上面能没人?”
“所以不能直接举报。”李曼接口,目光锐利如刀,“我们要把这些材料,送到真正能管、敢管,而且有足够分量、能压得住本地保护伞的人手里。同时,要让它们看起来像是‘偶然’被发现,或者来自‘内部’斗争,与我们无关。”
“省里?甚至……更高?”周博士疑惑。
“对。”李曼点头,调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关系图谱,“我分析了材料。其中涉及骗贷的几家银行,有两家是省行直管。违规担保和关联交易,可能涉及上市公司信披违规,归证监会和证监局管。商业贿赂,行贿对象是国企和公职人员,纪委和监委是正主。财务造假和偷税漏税,国税总局和公安经侦都有管辖权。多头并进,让他们首尾难顾。”
“分头递送?目标太大,容易暴露。”陈建国皱眉。
“不,集中火力,但打在最痛的点上。”林枫手指点向材料中关于“骗取国家专项贴息贷款”和“向国企负责人行贿以获取项目”的部分,“这两项,证据链相对完整,金额特别巨大,社会影响恶劣,且涉及国有资金和公职人员腐败,是上面最敏感、也最可能一查到底的。我们集中整理这部分,做成一份翔实的举报材料。”
“那通过什么渠道?”沈明问,“匿名寄到纪委?石沉大海的可能性很大。”
“匿名,但要确保能被看到。”李曼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一丝冷意,“我通过……一些非公开渠道了解到,省里最近派出了一个规格很高的‘优化营商环境专项巡视组’,正在江城暗访,重点是查处干扰市场秩序、官商勾结、侵害民营企业合法权益等问题。组长姓郑,是位以铁面无私着称的老纪检。”
会议室里安静了一瞬。所有人都在消化这个信息的分量。
“巡视组……”林枫眼中精光一闪,“如果是他们接到举报,而且是涉及本地龙头企业、金额巨大、影响恶劣的举报,必然高度重视。而且,巡视组独立性强,直接对省里负责,地方上很难干预。”
“没错。”李曼点头,“我们要做的,是把这份‘重磅炸弹’,精准地送到巡视组手里。而且,不能是我们送。”
“借刀杀人?”周博士恍然。
“是驱虎吞狼,也是自保。”林枫缓缓道,“材料要加工,抹掉一切可能指向我们的痕迹。举报信的语气,要模仿对张德海内部运作非常了解、可能因分赃不均或遭受打压而愤然举报的‘内部人’。重点突出其行为对市场公平的破坏、对国有资产的侵蚀、对营商环境的毒害。时间点,要卡在巡视组在江城活动最频繁、关注度最高的时候。”
“另外,”林枫补充,目光扫过众人,“在这份‘主菜’送上之前,我们需要先上几道‘开胃小菜’。沈明,你立刻去查,张氏集团最近有没有在谈什么重要的政府项目或者银行贷款?特别是那种需要严格背调、程序公开的。”
沈明略一思索:“有!市里新规划的‘绿色生态产业园’基建项目,正在招标,张氏是最大热门。还有,听说他们正在向省行申请一笔巨额流贷,用于并购一家外地建材企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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