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标风波的暗流,并未因林枫的克制与策略性反击而立即平息。相反,正如他所料,当“绿建联盟”按原方案提交标书,并未就“本地化”条款做出任何迎合性修改后,对方似乎有些意外,随即加大了动作。评标过程变得异常“低调”和漫长,各种“需要补充说明”、“专家有不同意见”的拖延理由层出不穷。周博士团队按照林枫的指示,一方面继续收集程序瑕疵的证据,一方面通过行业媒体释放关于“地方保护主义扭曲市场公平”的讨论文章,虽未点名,但指向性明确,在业内引起了一定范围的关注和议论。
与此同时,林枫通过行业协会和部委熟人“请教汇报”的迂回策略,也开始产生微妙的效果。一位与林枫有过数面之缘、主管招投标诚信体系建设的司长,在一次非正式场合,对陪同的地方官员“随口”提及:“现在有些地方,为了短期利益或者照顾某些关系,在招投标中搞‘量身定做’,设置不合理门槛,这不仅是破坏市场公平,更是对地方营商环境和长远发展的严重伤害。部里最近正在抓典型案例,要坚决纠正这种歪风。”
这话很快通过某些渠道,传回了那座华北省会城市。紧接着,评标进程突然加速,结果“意外”地提前公示了。“绿建联盟”并未中标,但也并非那几家本地背景公司中的任何一家。中标的,是一家来自南方、同样实力雄厚、但在该市并无深厚根基的全国性环保工程企业。这家企业的技术方案和报价,与“绿建联盟”各有千秋,但其“本地化合作”方案,巧妙地选择与当地一家信誉良好的中型国企和一家大学研究机构合作,既满足了招标文件的“本地化”要求,又避免了与地方利益集团的深度捆绑,显得更为“清新”和“合规”。
“金蝉脱壳,李代桃僵。”江哲在得知结果后,在电话里评价,“那几家本地公司恐怕也没想到,自己忙活半天,给别人做了嫁衣。不过,这个结果对我们来说,不算最坏。至少证明了,靠歪门邪道是行不通的,真正有实力、会玩规则的企业,总能找到出路。而且,我们没中标,但也没让那几家得逞,更重要的是,我们展示了不妥协的态度,也让上面的人注意到了这里的问题。以后他们在其他地方再想用这招,就得掂量掂量了。”
林枫对这个结果也基本满意。他原本就没有对中标抱太大期望,核心目标是不让对方得逞,并展示“绿建联盟”的底线和韧性。如今目的基本达到,还顺便敲打了一下潜在的效仿者。“通知团队,对这个结果表示尊重,向中标单位发出祝贺函。同时,把我们为这个项目设计的完整技术方案,整理成一份详尽的技术白皮书,向全行业公开,算是我们为推动行业技术进步做的一点贡献。另外,华北市场其他几个重点跟进的地区,要加快接触,用实际项目证明我们的价值。”
一场来势汹汹的地方保护狙击战,就这样以“绿建联盟”未受实质损伤、且隐隐扳回一城的方式告一段落。但林枫深知,国内市场的这类“暗礁”永远不会消失,只会随着“绿建联盟”的壮大而变得更加隐蔽和复杂。他必须让公司这艘大船,在保持高速前进的同时,拥有更灵敏的“声呐”系统和更坚固的“船体”。
他将更多精力投向了“深度全球化”和“技术平台化”战略的落地。东南亚的“万象绿建”已步入正轨,开始产生稳定现金流和示范效应。沈明在完成研发中心挂牌后,按照林枫的建议,回国休假,同时开始着手组建“国际业务总部”的班子。非洲的组装厂合作谈判进入了实质性阶段,李曼的跨国律师团队深度介入,条款博弈激烈但有序。林枫要求,必须将“技术溢出”、“本地人才培养”和“环境与社会责任”写入合作框架的核心条款,不仅要赚钱,更要留下可持续发展的根。
“中央研究院”开放平台的开发者激励计划初步框架已经出炉,周博士和赵明远正带领团队,筛选第一批有望接入的国内外高校实验室和初创公司。林枫给他们定下的原则是:“宁缺毋滥。接入的项目,技术方向必须与我们的核心战略高度契合,团队必须有真正的创新能力和开放共享精神。我们要的是能一起把蛋糕做大的伙伴,不是来分蛋糕的投机者。”
就在事业蓝图稳步推进、家庭生活因小公主的即将到来而充满甜蜜期盼之际,那个神秘的“深蓝”,再次以它特有的、令人捉摸不透的方式,刷了一下存在感。
这一次,不是口信,而是一份“礼物”。
礼物是通过一个无法追踪的加密邮件地址,直接发送到林枫一个极少使用的私人邮箱的。邮件没有正文,只有一个名为“参考”的加密附件,密码是行行的生日(这显然不是巧合)。林枫在江哲提供的安全环境下,打开了附件。里面是一份详尽的、关于某家国际知名对冲基金近期在全球环保科技领域异常调仓的分析报告,以及该基金与几家隐蔽的离岸公司之间复杂资金往来的脉络图。报告的核心结论指向:该基金正在联合某些产业资本,秘密吸纳数家在关键环保材料和技术领域拥有专利但经营陷入困境的欧洲中小型科技公司的股份或债权,其最终目的,疑似是整合这些分散的技术,构建一个新的、潜在的对“绿建联盟”和WTI构成直接竞争的技术联盟。报告甚至点出了几家正在被接触的公司名称,以及对方可能采取的恶意收购或专利诉讼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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