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训练室的灯光被调到最暗。
空气沉闷。幕布前,站着张沈薇。她手里的遥控器轻响一下,一个巨大的logo跳了出来。
张沈薇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她切换到下一页,画面上是一封合作邮件的标题,“国际公益组织【反压迫联盟】想邀请你,成为他们的全球代言人。”
“代言人?”楚迁放下手里的平板,黑色麻花辫垂在肩头,她皱起眉,“张老师,这个组织背景查过吗?logo这么有攻击性,政治立场是什么?贸然合作,风险太高。”
“风险?”张沈薇轻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天真的笑话,“最大的风险是默默无闻。他们帮助那些被迫改变身份的人,找回他们自己。”她点开邮件附件,一份详细的合作方案铺满屏幕,“他们关注的群体,包括被迫成为天使的人类、被迫改变信仰的难民、被迫改变性别的跨性别者……耳熟吗,派派?”
“就因为是她自己。”张沈薇转过身,墨绿色的眼眸像淬了冰,直直落在派派身上,“你从人类被迫变成恶魔,但你没有被毁灭。你理解了恶魔、成为了恶魔,甚至超越了恶魔。你的故事,本身就是一种商品,一种……最畅销的救赎。”
“救赎?”派派终于开口,声音干涩沙哑,带着自嘲的笑意,“张老师,你让一个恶魔去谈救赎?你不觉得这很可笑吗?我连自己都救不了,我拿什么去救赎别人?”
“谁要你去救赎别人?”张沈薇的语气骤然严厉,“收起你那廉价的同情心!这不是慈善,这是一场交易!组织方要求你拍一部纪实短片,叫《天使逆旅》,记录那些被迫成为天使的人类的真实故事。你要做的,是把他们的痛苦,变成你的武器。”
训练室里安静了三秒,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雪梨的金色双马尾轻轻甩动了一下,她小声问:“张老师……这个短片,要怎么拍?”
“问得好。”张沈薇似乎很满意这个问题,她走回沙发前坐下,姿态慵懒,吐出的字眼却无比锋利,“你们去找到那些人,听他们讲,然后用镜头录下来。短片分三部分——堕落、挣扎、觉醒。”
格罗扎的白色波浪长发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堕落是什么?”
“他们被迫成为天使的过程。”张沈薇拿起平板电脑,调出一份采访名单,“我已经联系了五个愿意出镜的人,他们会讲述自己是如何被天使组织洗脑、改造、控制的。”
可儿琮琮的绿色长发垂落下来:“挣扎呢?听上去……好痛苦。”
“当然痛苦,观众就爱看这个。”张沈薇划着屏幕,头也不抬,“成为天使之后,内心的战争。有人想反抗却不敢,有人想逃离却无路可走,有人甚至想过一了百了。”
“不要去评判他们的选择。”张沈薇看着她挣扎的表情,像欣赏一件艺术品,“你的任务是记录,不是审判。把镜头对准他们,让他们哭,让他们笑,让他们崩溃。至于他们最后选择留下还是离开,都是他们自己的事,与你无关。”
派派咬住下唇,手指蜷得更紧了:“可如果他们选择继续当天使,不就等于我们什么都没做,他们还在被压迫吗?”
“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是你给了他们选择的权利。”张沈“薇转过身,墨绿色的眼眸像深潭,“你能做的,就是让他们看见自己还有另一条路。至于他们最后走哪条,那是他们的自由,更是你故事里最好的悬念。”
派派低下头,盯着地板上的光斑,沉默了很久,久到空气都快要凝固。她终于抬起头,眼里没有了迷茫,只剩下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狠厉:“我懂了。”
“那就好。”张沈薇坐回沙发,“现在,你们开始工作。两个小时后,我要看到完整的拍摄方案。”
楚迁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刻拿起笔记本,快步走到白板前:“派派,第一个故事,我们拍谁?名单上那五个……”
派派深吸一口气,也走到白板前,拿起马克笔。她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像一把锁,精准地落在了雪梨身上。
“我想拍雪梨。”
空气瞬间凝固。
雪梨愣住了,金色的双马尾僵在半空,脸“唰”地一下白了:“拍、拍我?”
“对。”派派在白板上重重地写下【雪梨的故事】五个字,笔迹用力到几乎要划破板面,“你被迫成为天使,但你骨子里反对天使。这本身就是一个好故事,比名单上任何一个都真实。”
“不行!”雪梨的声音尖锐起来,带着哭腔,“我不要!我做不到!我不知道怎么在镜头前讲那些事……我不想再想起来了!”
“雪梨,你冷静点!”玉纤纤立刻过去抱住她,同时对派派投去恳求的目光,“派派,别逼她,这太残忍了!”
“残忍?”派派转过身,黑红色的眼眸直视着雪梨,那里面翻涌着雪梨熟悉的痛苦,“那我们每天戴着面具,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就不残忍吗?躲在训练室里,就不残忍吗?雪梨,我不是要你表演痛苦,我是要你把痛苦变成力量。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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