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好像凝固了一瞬。
岩缝口的火光跳跃着,映着那张幼崽脸上交织的绝望、恐惧和最后一丝孤注一掷的期盼。他瘦小的身体在夜风里抖得像片落叶,高举的双手却稳稳地托着那块破兽皮,仿佛那是他全部的筹码和希望。
我的目光死死盯住兽皮边缘露出的那一点暗红色。干瘪,扭曲,带着泥土,但那种独特的、近乎血液凝结后的暗红,还有记忆中属于“血泣草”的模糊形状……心跳骤然失序。
真的是血泣草的根茎?!雷说过,这东西的叶子有剧毒,但根茎经过处理,是某些部落巫医用来制作强力药物的原料!这个孩子,怎么会有这个?他知不知道这是什么?
雷的反应比我更快。他灰色的眼眸在触及那暗红色根茎时骤然锐利如刀,身体虽然没动,但那股属于顶级掠食者的冰冷气息瞬间弥漫开来,让岩缝口的幼崽抖得更厉害了,几乎要晕过去。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雷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力,直接穿透了幼崽的恐惧。
“是……是……”幼崽吓得语无伦次,眼泪哗哗往下流,“是阿妈藏起来的……她说……说是以前部落里一个奇怪的婆婆给的,很珍贵……快死的时候……或许有用……可阿妈不会用……她只会煮叶子……然后就病了……”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婆婆说……根……根不一样……可我们不知道怎么办……这个,这个给你们!求求你们,救救阿妈!她好冷,一直在咳,咳出血了……”
煮叶子!果然!他的母亲误食了血泣草的叶子,中毒了!而他们手里,竟然有解毒(或者至少是缓解毒性)的根茎,却因为无知而束手无策!
我猛地看向雷,用眼神询问。我对血泣草的具体药性和处理方法一无所知,原身的记忆里也只有恐惧。
雷的眉头紧锁着,他盯着那根茎,又看了看濒临崩溃的幼崽,似乎在飞速权衡。片刻,他沉声道:“拿进来。”
幼崽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进了岩缝,但还是不敢靠近雷,只敢缩在靠近入口的地上,把那块兽皮小心翼翼地放在我和他之间的空地上,然后继续用那双蓄满泪水的大眼睛哀求地看着我。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声音平稳:“你阿妈除了冷、咳血,还有什么症状?发烧吗?肚子疼不疼?呕吐吗?”
幼崽努力回忆,抽噎着说:“烫……身上很烫……肚子疼,疼得打滚……吐了好多绿色的水……后来就没力气了,只是咳,说冷……”
高热、腹痛、呕吐、后期寒颤咳血……这符合植物碱中毒合并肺部感染或损伤的症状。情况很危重。
我轻轻拿起那块兽皮包着的根茎。入手有些轻,干瘪,但能感觉到里面还有一定的韧性。我小心地掰下极小的一块,断面是淡黄褐色,带着一些深色的脉络,凑近闻,有一股极其微弱的、类似土腥和某种苦味药材混合的气息,并不刺鼻,和叶子那种鲜红欲滴、汁液辛辣的感觉完全不同。
“你知道怎么用这个吗?”我问雷。他是目前唯一可能了解这东西的“本地人”。
雷沉默了一下,才说:“听说过。血泣草根,需要长时间熬煮,或者用特殊方法炮制,才能去除残留的毒性,激发里面的‘镇痛凝神’之力。直接吃,或者用法不对,可能比叶子好不到哪里去。”他看着那根茎,“这么一小块,如果是真正处理过的成品,或许能缓解他母亲的痛苦,争取一点时间。但……”他看向我,“你会处理吗?”
我不会。至少现在不会。我前世接触的中药炮制方法,和这个世界的植物特性、兽人体质是否匹配,完全是个未知数。贸然使用,可能救人不成,反成催命符。
可是,那个垂死的母亲,和眼前这个绝望的孩子……
我的目光落到我们那锅还没喝完的、混合了滚石虫壳和火根的“骨汤”上。火根……性温,驱寒,发散。血泣草根,按雷的说法,处理后有镇痛凝神之效。如果……如果不用来直接解毒,而是用小火根的热性,配合极微量的血泣草根(经过充分熬煮降低毒性),熬成一种强化版的“驱寒安神汤”,先稳住那母亲的寒症和剧烈咳嗽,让她身体不至于在中毒和高热的消耗下彻底崩溃,争取时间……会不会可行?
这是一个极其大胆且冒险的假设。但眼下,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
“我可以试试。”我听到自己的声音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冷静,“但不是直接用这个根解毒。是用它的一点点,配合火根和其他东西,熬一种汤,先让你阿妈暖和起来,止住咳,让她有点力气。至于毒……可能需要时间,或者别的办法。”
幼崽听不懂那么多,他只听到“试试”和“暖和起来”,眼睛里的光芒又亮了一点点,拼命点头:“好!好!试试!求求你!”
我看向雷,用眼神征求他的意见。毕竟,血泣草根是这孩子拿来“交换”的“报酬”,而我们的存粮和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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