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泪没心没肺地笑道：“我这个当事人不怎么样，你倒还听出情绪了。你看，我现在不是还活的好好的？”

君九夜无奈道：“你不知道害怕么？”这番经历饶是他听了也不由得脊背发麻，而她竟然像个没事人一样，还在这里没心没肺的笑！

想到她只身一人在蛇窟里被那些该死的畜牲撕咬……那种血淋淋的场面……君九夜的心被针狠狠地扎了一下，扎的他心里生疼。

“害怕啊，当然会害怕了。”姬无泪仍在笑，但少了三分明朗。

那年，她五百二十一岁，按照下界的年龄计算，正是十五。

十五岁，本该一个无忧无虑的年纪，而她却独自在幽冷潮湿的蛇窟里度过一年。那一年是她这一生众多灰暗之一。

宛若行尸走肉，从最初被撕咬下第一块肉到浑身上下再无完整之处，从撕心裂肺的痛楚到渐渐熟悉后的麻木，身上的肉不知被撕下多少次又长好，再撕、再好，由初见群蛇时的惶恐到后来的平静。

他们不就是想让她害怕吗？

他们不就是想让她求饶吗？

他们如此对她，她又怎么会如他们的愿？

那一年，她把所有恐惧、害怕藏在心底；那一年，她强迫自己在他们面前强颜欢笑，为的就是叫他们无计可施。

那一年，她学会了伪装，无论心中再多伤痛，也故作开朗地对他们笑。

呵，她好害怕啊，她真的好害怕啊。

她怕那一年蛇窟里数不清的蟒蛇，更怕从那一年开始越来越不像自己的自己。

“无论多害怕也不能表现出来，”姬无泪笑道，“因为让别人以为你不害怕，你才‘真的’不会害怕。”

明明她在笑，君九夜却从中感觉出一股凄凉。

“以后害怕的时候，就念我的名字。”开口，原来不觉间他的声音已经哑了，“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不会让你害怕了。”

鼻子一酸，似乎有什么要夺眶而出。姬无泪拼命忍住湿润之意，强颜欢笑道：“说好了，我们拉勾。”这是她第一次抱着欢欣而强颜欢笑。与以往不同，这一次，是她发自内心为了不让一个人替自己担心而强颜欢笑。

“好。”少女强忍泪水，但微红的眼眶已经告诉了他一切。

无需多言。君九夜伸出修长如玉的手，勾住了她的手指。

说好了，我们拉勾。拉勾的事情，就再也不会变了。

“待风吹过灵蝶树，我带你去看看吧。”少年对少女伸出微钩的手指。

“好，一言为定！我们拉勾！”少女微笑着搭上他的手指，飞舞的紫发比身后蝴蝶翩飞还美上几分。

“拉勾勾……”

与紫发共舞的风儿夹杂着微不可闻的低语揭开了埋藏在心底的记忆的一角，回忆刹那间如潮水般奔涌而来，顷刻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姬无泪只觉脑海里一瞬间那片记忆前所未有的清晰，甚至记忆中身旁飞舞几只蝴蝶她都能数出来。可下一秒，大脑一片空白，清晰的记忆愈来愈模糊，甚至看不清了。

姬无泪在心里无声呐喊道：“喂，怎么回事！？”虽然不记得，但直觉告诉她那是对她而言很重要的东西。

然，这句疑问石沉大海，没有回应。

与此同时，一颗火星悄无声息地落在那片记忆之上，越烧越大，直至化成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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