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尔特行步匆匆,在衙役的引领下走进高密州衙后堂。看着神色悠闲、坐在那里喝着茶的高密知州张旗,他将贴报用力拍在桌子上,用葡语混杂着汉语说了一大通。
张旗眉头微蹙,向站在皮尔特身旁的何润器道:“这葡夷叽里呱啦在说什么呢!”
何润器道:“他问您,这上面所写的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经他们的同意就对三名葡萄牙士卒进行审判,还判定一个死刑,三个苦役五年?他说,他是督帅邀请来的客人,你们这么做不仅是对督帅本人的侮辱,还是对他们国家的侮辱。他们要向督帅状告你,还威胁要停止与大明的合作。”
张旗眉头一挑,重重的将茶碗放在桌子上,怒向何润器道:“你告诉他,那三名葡夷杀的是我大明的子民,发生事情的地方也是在我大明境内,我们有权按照大明的律法对他们进行审判。这是理所应当之事,容不得他插嘴。你再告诉他,按照大明律对他们处置是督帅亲自下令要求的。如果你们要停止与大明合作,那就停止。想要以此威胁我大明,你还真是打错了算盘。”
听何润器翻译后,皮尔特脸色微变,不可置信的问道:“周督帅下令的?我们刚刚才谈好了合作。”
张旗道:处置这三名葡夷和合作没有丝毫关系。在合作中,我们可以让利,可以让你们占更多的便宜。但涉及到大明的尊严问题,没有丝毫妥协的空间。如若你想停止合作,尽管停止。督帅让我告诉你,大明就在这里,人口比你们多百倍,市场比你们整个欧洲还大。除了你们,在南洋这片地界上,还有西夷、英夷、荷夷等,我们都可与之合作。之所以选定你们,是因为昔日,二十多个葡夷士卒在登莱为大明战死的情谊在。现在是你们离不得大明,而不是大明离不开你们,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皮尔特道:“你们和西班牙、英国那边也有联系?”
张旗道:“这些事本官不清楚,只是转述督帅要我告诉你们的。现在本官还有事情要处理,你们好走不送。”
皮尔特和何润器一起离开,有点惊慌失措。等到晚上,他又来到州衙,同意了大明对那三名葡夷的处置结果。但要求按照他们西方的习俗,对他处以吊刑,而不是斩首,并要求归还他的尸首。
张旗想了想,最终点头同意,说道:“等事情完了之后,你们可以拿回那名葡夷士卒的尸首。但在此之前,你们必须拿出相应的银子赔偿给死伤的三名大明百姓。”
皮尔特这次没再多考虑,便直接同意了此事。
这件事,最终确立了今后对大明境内外夷的处置方法,以大明律为主。并促使周显设立了专门针对他们的新法,外事法案。
李岩脸色难看,不可置信的问来使道:“你说什么,牛先生他不愿意派出援兵?”
来使道:“李将军,此刻新顺王已在南阳与孙传庭接战,开封要留出足够的兵员随时准备支援,兵力难免捉襟见肘。而且你已经收降了刘泽清的数万兵卒,实力大增,哪里还需要开封再派出援兵啊!”
李岩皱眉道:“是我没有言说清楚吗?现在山东官兵主力远在临沂,鲁西北兵力空虚。如若趁势攻入济南府境内,不仅将极大的压制周显,还能给其他各地的官军以压力。一旦他们抽调兵力前来山东,那闯王那边就会轻松很多,这也是在间接帮助闯王啊!况且鲁西人口众多,无论是招兵还是其他的都会容易很多。现在数万士卒,或许数月之后就可高达十万。有这样一支强大的军队做后援,难道更加有益于闯王吗?”
来使不松口道:“李将军说的这些,牛长史也有考虑。但经过和众臣的商讨之后,还是觉得在山东应以稳定既得地盘为主。等闯王战胜了孙传庭,自会派兵增援,到时候再拿下整个山东也不迟。”
李岩摇头道:“现在不是我们想要战争,而是周显想要将我们完全驱赶到运河之西。他默默聚集了近两万士卒,携带大量火炮进攻济宁。如若开封派出援兵,甚至不用开封的,只用驻守在商丘的万余士卒抽出一半前去增援,让我免除后顾之忧。我就可以采取围魏救赵之计,进军鲁西北,逼官军后撤,甚至是趁机拿下济南府。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牛先生看不明白吗?”
来使摇头道:“李将军,你现在手下有数万士卒,难道还差几千援兵吗?或是,您还存有别的想法?”
李岩愣道:“你什么意思?”
来使淡淡一笑道:“将军莫急,只是开封流传的一个传言。说您之所以在得到数万刘军士卒后仍然要求开封出兵增援,是因为您想拥兵自立。您放心,牛长史十分信任您,并严令此等流言传播。但牛长史毕竟暂管开封,需要考虑各个方面的事情,他这也是为了保护您。”
等使者离开,赵应元掀帐走了进去。看到李岩斜躺在座椅上,神色疲惫。“将军,您这是怎么了?”
李岩轻轻的摇了摇头,叹气道:“不会有援兵了,济宁危矣!”
赵应元脸色顿变,“那贺将军?”赵应元为贺锦手下将领,跟随他多年。后来李岩率部突袭临清,贺锦让让赵应元跟他一起。
李岩沉默了片刻,“你派人返回济宁,告诉贺将军,我会立即率兵回援,让他尽力再守几天。如若真的到守不住的地步,就让他收拢残兵,退向西南方面的定陶。周显的目的在于攻下济宁,保护鲁南的安全,不会贸然追击。而你立即返回临清,整编刘泽清手下士卒,使临清尽可能快的恢复安稳。”
赵应元道:“那这边呢!”
李岩道:“我亲自率兵回援,让梅应元留在这里继续进军鲁西。能逼迫官军回撤固然好,不能也能给周显造成了损失,你好好守住临清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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