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杜雨桐哭成泪人儿,伶牙俐齿,轻轻巧巧的就将自己个儿摘得干干净净。
“你去方昭仪那处,不就是为了邀宠献媚?一开始,你可曾言及药是蔺医女调制,还是待方昭仪出事,你才扯出蔺医女?”
阿滢如此质问,自然略有把握。
那方昭仪匆匆让孙绍恩看药,若一开始知晓药是蔺萱调制,岂会招蔺萱夫婿验药。
毕竟别人眼里,蔺萱和孙绍恩是恩爱夫妻。
话一出口,阿滢就知晓自己说对了。
方昭仪已然拿怀疑得目光看杜雨桐。
而杜雨桐,更是面色煞白。
兰皇后一扫,缓缓开口:“白棠——”
白棠也似乎有些恍然大悟:“初时,杜姑娘未曾提及时蔺医女调制的。”
本来她也未曾多想,毕竟杜雨桐和蔺萱交好,顺手送药也顺理成章。
杜雨桐唇瓣轻颤:“我,我一时也忘记提及,并非故意。”
只不过此刻,杜雨桐纵然这样子说,似也没几人相信,都拿怀疑目光看着她。
兰皇后淡淡说道:“杜雨桐,明日你便不必进宫。”
她只一句话,轻轻那么一句,已宛如雷霆万钧!
杜雨桐如遭雷击,摇摇晃晃。
欲待求饶,念及兰后威仪,竟不敢多语。
谁不知晓兰皇后是霹雳手腕,如今只逐自己出宫,竟已然算得上轻饶。
若不肯知趣,只怕不知被罚成什么什么样子。
她贝齿咬住了朱唇,咬出了血。
她一颗心,却不觉砰砰乱跳,万般酸涩难受
可就算这轻轻惩罚,于杜雨桐而言,已经是雷霆万钧。
这几年心血,都付诸流水。
她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攒下名声,竟这般毁了去。
她唇齿间满是苦涩。
自己攒名声,想图个好亲事,想得皇后器重,不就是为了一个好前程?
然而如今,这一切烟消云散。
她若不是一个极有自制力和意志力的人,只怕如今已然在兰皇后面前露出癫狂之态。
耳边则听到兰皇后对蔺萱温言细语:“蔺医女,方昭仪喉疾可有救?”
“奴婢可以一试,试用针灸缓解方昭仪症状。奴婢一直忧心方昭仪身体,方才更研制秋梨膏,药性温润,可治原有咳疾。”
蔺萱赶紧言语。
一番言语,越发显得蔺萱无辜。蔺萱已经在研究别的方子了,自然不是蔺萱送了润喉露。
是那杜雨桐争宠,事后又推诿。
兰皇后点头:“不愧是蔺家女儿,仁心仁术,有你为妹妹调养,我也可放下一腔心事。”
兰皇后轻描淡写几句,已然断下此事,那就是蔺萱无辜,杜雨桐有错。
上位者,本该雷厉风行!
杜雨桐不敢抱怨,却不觉泪如雨下。
几句话,便能让蔺萱无事,却让自己坠入地狱。
她与蔺萱两个人捉着一块木板,为何是自己落水,为何死的不是蔺萱?
只是心头再恨,却也无可奈何。
一旁的孙绍恩固然松口气,却不觉悄然怜爱看着泪水涟涟的杜雨桐。
实在可怜!可谁让蔺萱是蔺家养女。
孙绍恩认定兰皇后是看蔺家金面。
他向来没觉自己妻子有什么了不起,能当医女不过是蔺家面子。
兰皇后不觉深深的望了阿滢一眼,暗暗心忖,这倒是个聪明丫头。
有些意思!
兰皇后自是日理万机,旋即让这些贵女散去。
杜雨桐却不觉匆匆追上了蔺萱,她犹自不肯死心的。
“阿萱,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杜雨桐不觉泪水涟涟,甚是可怜。
她知蔺萱心肠软,所以缠上了蔺萱。
“我只是怕,并不是故意那样子说。那时候,我给吓坏了,都不知悉自己说了什么。”
杜雨桐极委屈的样子。
“我知道我太俗气,我该死,我只想保住自己的名声。可这只因为我命不好,好端端的,家里那个不肖弟弟却犯了事,招了祸,坏了我婚事。我不过是苦苦求存,想为自己择个前程!”
她知一昧装柔弱,只会显得自己可笑。
越说,杜雨桐口气中竟不觉平添了几许倔强。
阿萱不一样,阿萱心肠软。
别人听到自己哭诉,或许会生出几许幸灾乐祸。可阿萱不会,阿萱一颗心,就和豆腐做的似的,泪水一多,就能将那颗心给泡软了。
杜雨桐这么哭着时候,一双眸子充满了期待。
也许,皇后娘娘并不想这么严苛,只是顾忌蔺家面子?
如果蔺萱求恳,是否会有回旋的余地?
往常,蔺萱的一颗心确实已经泡软了。
此刻蔺萱心里也好似软了软,念及杜雨桐姻缘不顺与坎坷,竟也微微发疼。
可旋即,蔺萱不觉念及杜雨桐今日人前毫不犹豫说谎,将什么事儿都推诿在自己身上,还哭得万般委屈——
方才没有细思,如今蔺萱却不觉一股子寒意,顿时涌上了心头!
恍惚间,她一双手,被杜雨桐握住:“咱们打小一块儿长大,八岁便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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