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沥,师兄不让你下山是为了你好。”
另一个声音响起,一听就是在赌气,“旁的师弟们满了十八岁都可以有师兄带着下山化斋,为何我不能去?师兄总是说为我好,我倒是没看出哪里是为我好。”
“你——”
眼看着吵得越来越厉害,罕巳赶紧走进去打断两人,毫不客气地朝萩沥脑袋上来了一下,“怎么跟师兄说话的。你本就不是出家人,不让你跟着化斋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萩沥理亏,瘪嘴不讲话了。
吾思懒得理他,转头问,“师弟可是有什么事?”
“没事儿。就是听旁的师兄们说,你昨夜给这个小子祈福抄写经书整夜没睡,今日又早早起来忙碌寺里的事情,我怕你身体吃不消,便来寻你。过午的事情师兄便放心的交给我,你去休息会儿。”
本来精神不振的萩沥听了这话一下抬起头来,盯着面前的吾思上下打量,看样子,像是面前这人掉滴汗他都要心疼的昏过去。
“我哪有这么羸弱,”吾思忽视他的注目,干脆将身子完全转过去面对着罕巳讲话,“你这几日也是忙得不可开交。过几日圣上要来寺里为百姓祈福,师傅将此重任交给你,你便要好生完成才是,莫要担心我。”
罕巳答应着,临走时还不忘狠狠地瞪了萩沥一眼,像是在责怪他的不懂事。
“师兄——我知错了。”
吾思看他,微微笑起来,“认错倒是挺快。”
能不快嘛……
萩沥瞧着他憔悴的模样,疼的心都要碎了,却苦于嘴笨,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一个劲儿的认错。吾思被他那副模样逗得直笑,连连摆手,“真知错了就好好听话,平素里更加努力习武才是。”
萩沥乖巧的答应下来,顺手给他倒了杯水,问,“师兄,你为何要整夜给我祈福啊?”
他长到这么大,承蒙师兄们的照顾,学文习武,自然是逍遥自在,哪里有半丝忧愁。若真要论起来,倒还是有一事哽在心头——
“你这几日总是做噩梦,我想着可能是你忘记的事情有关,心里总是放心不下,便去祈福。”
“说起噩梦来,我倒真是有些不解之处。虽说是梦,可总是觉得无比真实。”
吾思握着杯盏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问,“什么?”
萩沥自然是注意到他的不自在,于是托着下巴不动声色地往他那个方向挪了挪身子,轻声道,“师兄,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啊?”
“胡说什么,”吾思将杯盏放在桌上,右手手指无意识的摩擦那串檀木佛珠,“你不过是我在下山化斋时捡到的孩子而已,哪有这么多曲折往事。”
萩沥抿着嘴唇,不说话了。
吾思扭头看他,当年被他带回来的小孩子已经长得比他还要高出半个头了,眉宇间更加硬朗,嘴唇生的粉薄,脸庞棱角分明。尤其是周身的气概,甚至比他父亲当年还要出众。吾思心里不由生出惆怅,这样的萩沥,若真被他得知当年真像,怕是谁人也拦不住他。
“师兄,你怎么瞧我瞧的这般入迷?”萩沥笑眯眯地揶揄他,没点正形。
吾思回过神来,抬手在他肩上轻拍一下,嗔道,“休要胡闹。我还有事情,先回去了。你好生练功,晚些时候你罕巳师兄回过来检查你功课的。”
“好——”
萩沥答应着,笑的稚嫩,倒真像个不谙世事的毛头小子。只是那双漂亮的凤眼,在吾思转身出去的瞬间,结满了寒冰。
每年六月圣上都会来寺里为众生祈福,祈求天下太平。
这时,通往山上的长石阶两旁都会开满紫色的鸢尾花。四周溢满香气。
寺里的众弟子都要一同前去参加法会,没有人会注意或者想起在后山竹林那间木屋里的人。
萩沥坐在石椅上,看着来人,满目萧然。
“小少爷。”
来人毕恭毕敬,朝他行了个礼,直直跪下去。
“要你查的事可都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
此时的萩沥全然不像平素里在吾思面前那般乖巧,他眼神里的杀气,是完全没展现在众人面前的。像是生存在丛林最阴暗处的毒蛇,正悄然探起身子,朝着猎物吐出红芯。
危险又美丽。
吾思一直在寺里忙到深夜,直到众师弟睡下后,才得到空闲来后山看萩沥。
月光照着山路,他清楚地看到那间木屋中隐约透露出来的烛火,无奈的叹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不是说叫你早些歇息……”
声音戛然而止。
吾思看着面前刚刚沐浴而出的男人,脸颊不争气的红起来。他赶忙转过身去,将木门关上,却迟迟不肯将身子转过来。
萩沥看着好玩,故意逗他,“师兄怎的这时过来?”
“本想着过来瞧瞧你……”
没想到……
吾思不说话了,心里升腾起一股别扭的情愫。
“不是说来看我,那师兄为何将身子背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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