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晨曦。
半苑鲜丽花盏开在暖阳重云之下,游廊蜿蜒,雕纹柱栏。
冉竹端着一蛊鲤鱼汤推开门时,她家小王妃正在翻阅南越史书。
容色清丽娇嫩,眉目间是悠闲自若的认真。
冉竹疑惑,平日小王妃一看书就犯困,顶多看些情报书信,今儿个莫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盛上一碗乳白色的鱼汤,说道:“这鱼是则名公子今早带回来的,肉美新鲜,小王妃快尝尝。”
元宝抬起眼帘。
鱼汤浓香四溢,零星几滴油珠盈润剔透,撒上些许葱花,让人食指大动。
浅尝一口,鲜汁顿时充满唇齿之间,慢吞吞的开口:“他倒是挺闲的,捉鱼撩妹两不误。”
这几日云景禾挺忙,基本都是早出晚归,她都有好些日子没见过他了。
说起来,还怪想她家景王殿下的。
见小王妃喝得差不多,冉竹赶忙递上丝帕,说:“属下瞧着,那姑娘实在有些眼熟,像极了前些年病逝的长公主。”
她也只无意见过云思悠一次,时间有些久,记忆中的轮廓虽有些朦胧,也还是能想起个大概。
今早一瞥见那姑娘,就觉得十分熟悉。
元宝拭去嘴角残渍,舔了舔唇,朝外边走去。
嗓音淡淡:“去看看。”
话说那日阿悠陪则名吃过饭后,秉承着好事做到底的原则,则名又替她置办新衣,带她住进客栈。
沐身干净后的阿悠,如绸缎般的墨发乖巧的垂在身后,眯着月牙儿眼睛看着则名,笑得很甜。
局促的坐在椅子上,不敢乱动,乖巧得不像话。
好像那种只需一串糖葫芦便能骗回家暖床的人。
实在觉得阿悠可怜,则名又恰恰是那样无耻的人,觉得不能浪费自己的菩萨心肠,连哄带骗的将人带回家。
“小乞丐,你家是哪的?”
“我没有家。”
“那你准备去哪?”
“不知道。”
正中下怀,则名露出狐狸本质:“那跟着我回家怎么样?我师弟有钱有权,养得起咱们。”
阿悠咬着嘴唇,眼波流转:“跟着你回家有什么好处吗?”
“跟着我。”则名微扬下巴,目光深沉:“天天开心快乐,吃饱喝足,这就是我们最该追寻的人生。”
天天开心快乐,吃饱喝足……
阿悠低头沉思,终究点下头。
就这样,阿悠被则名骗回了景王府,当起了贴身丫鬟。
阿悠的身世是个谜,不愿多讲,则名也没多问,他只能清晰的感觉到,只要提起小乞丐的家人,她就浑身散着哀伤。
这种样子,比她低头不说话还要让则名不习惯。
索性也不再询问。
虽是贴身丫鬟,阿悠却从不做那些端茶倒水,宽衣解带的事情。
她每日做的,就是乖巧的跟着则名,他去哪她跟哪。
生怕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不仅什么不做,抢吃食还是一把好手,看着空荡荡的早膳盘子。
则名怨愤不已:“阿悠!你是天底下最不尽职的丫鬟。”
每每听到则名抱怨,阿悠都是扯着衣角半咬嘴唇,我见犹怜的模样:“对不起,我时常被饿,一见到吃的就控制不住自己……”
看着阿悠眨着水灵的眼睛,则名心里的火气莫名消半,又看着干干净净的饭桌,欲哭无泪。
于是元宝带着冉竹来时,就看到则名瘫倒桌上,捂着脸,生无可恋。
身旁的小丫鬟一副做错事的姿态,不敢说话。
熟悉的花木清香扑鼻而来,则名一惊,赶忙撑起身子,眸底一亮。
门外女子精美如莲,白裙生华,松垮垮的青丝随意绾起,裙摆曳地其上晕染大片紫色碎花,身后似有烟霞轻拢。
她的面容仿佛是从画上拓下来一般,一笔一画勾描得精致,但太过精致反倒透出疏离,没有人气。
宛如神只,不食烟火。
则名立马精神抖擞:“小宝儿,是不是很久没见到我,想我想到迫不及待的要来见我了。”
天气转凉,元宝罩了一件纱衣,眉眼冷丽似岭上白梅覆雪,檀唇轻启:“说实话,并没有。”
目光却落在阿悠身上。
阿悠一直低着头,自元宝出现后,就有意无意的往四扇开合的屏风靠近。
极力想把自己藏起来。
动作很微妙,不太容易被发现。
则名手掌按着胸口,做出心痛状,一副快要晕过去的样子:“小宝儿,你这样绝情,我的心,痛得都快要碎了。”
元宝眸子一眯,一脚踹在则名后腿根:“恶心。”
这脚踹得突如其来,则名毫无防备,直接摔翻在地。
则名摇摇头:“真不知道,你和云景禾,又不是一个娘生的,偏偏天生就爱动手动脚。”
阿悠忙扑过去想要扶起他,走到一半又僵住,头埋得愈发深。
“大概是嫁夫从夫吧。”元宝缓缓开口。
小表情很是认真,惹得冉竹止不住偷笑。
则名等了半天,也没见阿悠有下一步动作,内心一顿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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