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千恩万谢地走了,老头子一人留在原地,手里还握着一块没有使用过的黑石——那是打造砚台时挖出来的一块灵心。“愿你,无心。”
只是画面一转并未切到那莫寒家里,而是紧紧跟随着老头子。
过了很久,那块灵心依然在老头子跟前。忽然有一日,一个年轻人找上门来,老头子拖着病体见客,那年轻人彬彬有礼之外,眉目间皆透露出一股子桀骜不驯的神色。
“大师,我是莫寒。”
此语一出,衡璃和叶谪都惊讶了一下。
叶谪皱眉,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是衡璃觉得既然是见到偶像,一定很激动吧。
衡璃就不一样了,她觉得这个莫寒好好看啊!哇,真的好好看!什么叫做鬼斧神工,大抵就是他的这张脸了。
眉目疏朗有致,鼻梁挺拔,唇边挂着一抹少年意气的笑容,看上去英气勇武,潇洒不羁。
“大师,我此来,是来找您要回那枚灵心的。”
“哦?灵心?”
老头子装作不解,反问了一句。
莫寒立马道:“您肯定是知道的,大师,还请您务必将它给我……”
“为什么呢?”
“大师,我不想从文。大师,国难当头,我想我绝不可在众多英勇将士的身后当缩头乌龟!”
“那与灵心又有什么关系……”大师缓缓打断了他的热血。
这时候的莫寒还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一腔热血,勇往直前。
他立马就反驳道:“大师您明知道灵心意味着什么!折花都告诉我了,她说……”
“折花……是?”
衡璃仿佛明白过来。
“是……是那个失去了灵心的姑娘。”
“你更愿意称呼她为‘姑娘’,不正是说明她在你心里,并非是用来利用的工具么?”大师缓缓道,极其缓慢的语气,却恰恰能将少年的热血淋头浇灭。
少年宛如被泼了冷水一样,恹恹的说不出话来了。
“有时候,没有灵心的结果或许比有了它更好。”大师缓缓地又一笑,少年垂头丧气。
衡璃则又一头雾水。
叶谪突然开了口:“想来这几年里,那砚台便已经能化出人形了,只是那时候,大抵她还在执着想要自己的那方灵心,所以便百般唆使莫寒寻找灵心下落。”
衡璃问道:“那这个灵心有什么用呢……”
叶谪摇摇头,失笑,说:“这个你应该比我清楚啊!”
衡璃讪讪摸了摸鼻子:好吧,她确实不知道。
莫寒空手而归,老头子在昏黄小屋子里独自坐着,半晌后,手里多出来了一块黑色的石头不停地摩挲着。“这么多年了,棱角也都快磨平了啊……”
……
老头子去世得很快,那块石头辗转多次,竟然还是到了莫寒手里。大约是十七岁,他已经违背了父母的心愿从了军,砚台随身带着,灵心却被他埋在了家里那棵梧桐树下。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那东西真的交给折花,会很危险。
白光中逐渐显露出他的记忆画面来。
淡淡的水墨晕染在宣纸上,一道奶声奶气的童声暴躁大喊:“不练了不练了!练到死也写不出什么东西来!”
望着又被弄花的一整张宣纸,坐在旁边的母亲淡淡地叹了口气,拉着调皮的儿子,说:“寒儿,你可不能辜负我们的期望啊……寒儿,这方砚台,是名家手笔,你有了它,难道还会觉得从文太难了么……”
这不是莫寒第一次哭闹,却是他最后一次。
因为那晚,他母亲让他彻夜作一篇文章作为惩戒时,暖黄烛光下,那砚台忽然一闪,落地成一个尚未长开的小姑娘。
看到这么神奇的一幕,莫寒惊呆了,望着这个穿着轻盈黑纱却瘦瘦的女孩子,惊喜道:“小妹妹,你是天上下凡的仙女吗?”
叶谪没头没脑地点评了一个字:“啧。”
那黑衣小姑娘歪着头,迷惑道:“仙女?不是,我只是一个修行了很多年的小仙灵呀。”
若如初相见。
她说她的名字叫做折花,因为,花开堪折直须折是她最喜欢的一句诗了。
莫寒跟着她念:“折……花……。”
许多个寂寥无人的时刻,这个小姑娘便常常意外地出现在他身边,和他一起读书识字写文章,不知道为什么,似乎他们天生就不曾有敌意,每天相处,犹如老友故交……又或者,是最亲密的恋人。
得出这一认知的衡璃大脑一瞬间空白:恋、恋人?
莫寒少年时,折花亦长成少女。
那本该是最好的相伴,——而美好的事物往往不是毁于外界强大的力量,而是毁于自己的内心变化——折花此时心心念念的,只是自己的灵心而已。
也许因为这是折花的记忆吧,他们甚至可以听见此时此刻折花的自白。
“我修行千年,灵心却被迫与我分离,千年道行难道就这么放弃么?如果我有了灵心,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受人摆布,被禁锢在那个小子的方寸之地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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