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弥漫着一股奇异的香味，还没来得及散去。

刘彦走到水槽边，发现里面还残留着一点粉末，显然是之前没处理干净，不想有人突然查过来。

不过陈夏生既然一听到外面不对就跑了，说明他以为自己的行径已经暴露了，自然没心思清除这些痕迹。

这也说明陈春发确实没有提前知会这个表舅。

刘彦正想打电话回所里叫支援，手摸到腰间的口袋，突然又停住了。

要怎么解释自己会出现在这里？

自己一路查过来的东西，都没有和任何人报告过，更何况现在是在没有报备的情况下擅闯民宅。

要不还是……晚点再说吧。

他小心翼翼地在水槽收集了一部分粉末，打算带回去化验。好在今天还带了些基本的用具，正好派上用场。

在动手这功夫，他又思考起来：陈夏生基本能确定是涉毒了，他是仅仅自己吸食，还是也参与贩毒或者制毒？

这厨房的味道看来，纯度不低，应该不是先前推测钱嘉鸣他们服用的新型毒品。比起来，他们简直是小打小闹了，陈夏生这程度要严重得多。

就这间屋子里的光景来看，如果陈夏生和李辉一起和苏钱达成了交易，应该不至于是这样的境遇才对。现在他看起来就像是那些因为吸毒败光家产的瘾君子。

但是这一点现在还不好下定论。狡兔三窟，如果这仅仅是他制贩毒的场所，或者之一，那么陈夏生应该还有别的去处。

这里的生活用品太少了，少到令人怀疑到底有没有人长期在这里生活。可以解释成陈夏生因为吸食毒品，导致家徒四壁。但如果说是因为这里只是陈夏生的其中一个落脚点，也解释的过去。

让他跑了，又不知道该去哪里找线索了。想到这里刘彦又懊恼起来。

陈夏生介绍陈春发来接李辉的班，和告诉他李辉在零度酒吧出事，说明这两人关系应该不错才对，不存在陈春发不清楚陈夏生真实住址的情况。陈春发会给出这个地址，就应该是他长期居住的地址，起码也是陈春发以为的长期居住的地址。他肯定通过这个地址联络了陈夏生多次。

这是在陈春发没有参与陈夏生和李辉“生意”的前提下。

陈春发和陈夏生是关系不错的亲戚，李辉在陈春发面前打电话也没有太多避讳……是因为他们对陈春发太放心，还是他们根本就是一拨人？

可如果陈春发和他们是一条船上的，怎么也不应该给出真实的地址，更不应该给出真实地址后还不通知陈夏生。

现在的情况要么是陈春发真的只干了小偷小摸的事，和这些并无牵扯，因为胆小怕事而服从了刘彦。

要么就是，陈春发实际上参与了这些的行动，只是装出了一副边缘人物的样子，然后借刘彦的手收拾陈夏生。这样他的所为便都是故意了。

……陈春发这个人的动向，还是要留意留意才行。

从今天陈夏生仓皇从窗口逃跑可以看出来，他之前并没有准备什么应急措施来应对这种突发状况。如果是一个制毒惯犯的老巢，怎么着都应该有更好的逃脱措施才对。他居住的地方虽然偏远且不引人注意，但是这种高风险的行当，不应该如此随意。

除非是在制作过程中被人打断了，才会措手不及。

刘彦回想了一下，在他敲门前，房内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声响。他敲门对方一下就听见了并答话，也不存在是厨房隔音特别好的原因。

所以也不可能是陈夏生当时正在处理毒品，而被刘彦打断只好仓皇出逃。

那么厨房的粉末怎么解释？是他发现手头边正好有一些，怕被追查只好赶紧倒掉吗？

这样的话他为什么不随身带走或者扔到外面呢？如果扔到外面，即使是有人进来搜查，屋里没有东西，也没办法拿他怎么办啊。

要么就是嗑嗨了，怕被抓走尿检，又因为吸食完精神亢奋，才敢跳下五楼。这样似乎也能解释。

但还是很奇怪。

没有反锁的老式防盗门，轻易被踹开的破烂木门，这样的防盗措施也太差了吧。

果然他只是个吸得头脑都不清楚的瘾君子？

可这样他又为什么能在刘彦敲门的时候瞬间反应过来逃跑呢？

……解释不通，怎么都解释不通。要么是他的方向错了，要么是瘾君子的脑回路不能用常理解释。

刘彦摇摇头，有些无奈。他把房子里里外外又都仔细搜查了一边，想找看看有没有文件什么的。然而一点那些东西的影子都没有。

太干净了。除了厨房的水槽，都太干净了。

刘彦皱了皱眉头。

怎么办？虽然觉得陈夏生不会再回来了，但这屋子也不能放任不管。要不要叫人过来？

他想起了陆永，当时他对苏云一案也有疑虑，推测也是和自己相同的，或许可以对他和盘托出。

这些天刘彦下班比以前积极了不少，其他同事都打趣他是不是有女朋友了，只有陆永的眼神，好像看出了点什么。但他只是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刘彦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有拨通他的电话。

他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行动：用笔开了防盗门，用脚踹开了木门，进屋后先是去窗口确认了陈夏生逃离，之后开始搜查便戴上了手套。

应该没有留下自己的指纹。

在确定没有遗漏什么角落忘了搜查后，刘彦走出了陈夏生的房子，重新掩上门。

“陈夏生，陈春发，李辉……”

他边走边喃喃道。

或许还有一个人要查。陈春发说陈夏生是李辉的牌友，据李辉的父母说，李辉后来介绍他妻子去打牌，自己去挣钱。那么这个陈夏生会不会也和李辉的妻子一起打牌呢？

李辉的妻子，甚至隐瞒了是自己欠债的事实。关于其他的一些事，是不是也隐瞒了不少？

他边想边走到外面，找了一处公共电话，给他爸以前所在的队伍打了匿名举报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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